文|乐健君
小时候与小伙伴们一起,会用干打雷 不下雨来互相取笑没有眼泪的假哭。与足球场上的假摔,各种晚会、演唱会上的假唱互为同类项。
但这次我真的亲眼见识到了干打雷 不下雨的狰狞,目睹了玩笑打趣后面的恐怖。
八十年代初期,担任团文化补习班的教员全部集中住在团大礼堂内两侧的耳房里。耳房原来是用来放置一些彩旗、桌椅和一些俱乐部平常可能用到的一些临时用来装点舞台的杂物。
由于当时部队的条件极为有限,没有专门的教学教室,苗子班上课只能凑合用一间耳房。我们负责教学的教员均为在基层连队临时借(抽)调,用另外一间耳房,平时白天备课它是教研室,晚上休息它就是我们的宿舍。
与我在这个耳房一起住的是一个只差一分没有考上大学,从哈尔滨入伍的教数学的教员小张,他小我两岁,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帅很帅。我们平时除了共同备课和讲课之外,课余时间,他一般的状态都是围着我哥长哥短的拽着我与他一起到球场打打篮球。
初夏的季节,东北的气候虽比不上长江以南的许多地区那般湿润,但夏雨总会以它不紧不慢的律动频繁的光临。大地也会在一场接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颜色逐渐由浅入深,染绿面积也会按点、线、面的节奏层层扩大。
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通常是会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加上晚饭后又被小张拉着打了一场篮球赛,躺在床上虽然嘴巴上还是同往常一样与小张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聊着,但头刚刚挨到枕头瞬间便进入了梦乡。
被炸雷先震醒的是小张。为什么叫炸雷就是因为这雷声不仅响而且是一声接一声的脆,更为奇怪的是这雷声与大口径火炮的发射声音非常相似。
作为一个刚刚入伍不到一年的步兵连队的小新兵蛋子,小张听到过最大动静的只有冲锋枪的射击声,象这样的动静从他的激烈的反应中就告诉我,真的没有经历过。惊慌中小新兵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窜到我的床上,搂着我的肩膀直往我身后躲。
不怕别人笑话俺,从小到大我最害怕的也是这样子的大自然变脸现象(就是电闪雷鸣)。小时候凡是遇上暴风骤雨加上电闪雷鸣的时候,不论在外面玩儿得多嗨,都会嗷嗷的往家里跑,牢牢关紧家里所有的门窗,躲在屋里一动不动。别看各种大口径火炮和爆破的声音再大,对我来说真的也没有多少感觉,但从小做下的病根和留下来的心里阴影挥之不去。
雷声按理来说是只能用分贝来度量的,但是从小到大从没见过的这种怪雷,强烈地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雷从外面通过电话线传到办公桌上的有线电话,室内的电话机周围是一团团的跳动火球,火球把电话机柄从机体上击得咔咔咔直跳,难怪把人高马大的小张吓得紧紧抱住我的肩膀,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直视,我们真的随时都有被火团击中的可能。说来也奇怪,这鬼异神奇的火团就是不向我们这边跳。
因为天已经蒙蒙亮了,室外一丝一滴雨都没有。耳房距前面团部机关三层小楼约三十多米的距离,眼睁睁看着炸雷象篮球一样从天上飞将下来,击地、弹起、窜腾、跳跃,撞击着对面的楼体和路边的大杨树。胳膊粗的大杨树树杆子被雷劈得象切菜一样,刷刷的掉了一地。
这种境遇是一种纯粹的干雷质感,惊心动魄的程度,完全是经历了冥冥之中一个灵魂摆渡人以其独特的某种方式来告密,至少可以理解为是对我们现实生活某一密码的无言注解。
事后方知,所有经历过那场干打雷 不下雨受到了惊吓的人,都有了自己奇奇怪怪理解的同时,随后便是兼尔有之的是形形色色的离奇解释。
经历过了这么奇特的大自然赐予的怪雷事情之后,凡是晚上有雷雨天气,小张总会像小猫一样搬到我的床边,躲在被窝里久久地不敢露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