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门前绿地上的木槿花、紫薇花开的时候,就知道夏天要过去了,即使门前路还热得象一个不停烧火的鏊子。果然一眨眼,夏天最后的节气大暑到了。
清晨五点多,太阳就亮烈得睁不开眼睛,真是金发的阿波罗驾着金车金光赫赫出来了。总觉得灿烂的朝阳一定要是光明俊美的阿波罗才足以担纲,我们的金乌固然也是金灿灿的,霞光万道里就仿佛成了个黑心,而且两只嶙峋的爪子未免干枯,好像还没年轻就老了。
杜牧说:芭蕉为雨移,故向窗前种,我是怕空调吹得芭蕉伤了风,将它移在窗和空调的中间地带,每天和它一起沐浴着阳光练瑜珈,它就在晨风里啪啪抖着鹦哥绿的叶子,将周边的空气和阳光染上一抹朦胧的绿意,让我忆起许多相关不相关的句子: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潇洒绿衣长,满身无限凉;还有黄山谷的两句:知君新得草书法,旋卷碧云供小笺。意境好得很,不过据我所试,这个绿油油滑溜溜的碧云笺可不大好用哩。所以人言可信,不可尽信,总得亲身试一试,才知端的。
从前爱尼采,后来在大家越来越卷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必活得太费力。逆人流而下,都没那么容易,但恰好暗合了最近流行的说法:在(Being)的越多,做(Doing)的越少。走回书里,现在关于生命的许多流行说法,都是前贤的余唾,换了个新词说出来,唬得今人一愣一愣的。真正通彻的人也都是前贤:赫胥黎、叶慈、爱因斯坦、博尔赫斯……我愿借他们的光,照照自己。
这几天索性放任自己,昏天黑地沉浸在一些美丽的事物里,不可自拔,直到方才觉得所知的想看的够了,全然放下心来。
一个画家姐姐在新疆,不时发图片告诉我行程和风土人情,在集市间,在葡萄园,在无人区……她像个包裹严实的阿拉伯女郎,有掩不住的风情,我赞她美,她不好意思地说:这里看着荒凉,拍出来每张都像大片。
再一次震撼于地域对人的巨大影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喜欢重重叠叠的山,尤其是气魄不够大,弯弯绕绕的山,风景也必然是不够美的,而对人性影响至深,我宁愿喜欢那些一驰千里,一览无余的草原、沙漠、海洋、田野……如果不是人满为患,真想出去了,站在辽阔无垠的旷野,才好说:“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呀!
不写了,下楼跑步去。清静能使外界的真相从心中显现,也不是现今的流行说法,而是老子两千多年前的见地,他老人家就有这样的本事,世界翻来覆去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