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写了一篇关于红高粱的小说解读,有些读者留言质疑这是莫言通过小说对现实世界的映射,其实自己的读书专栏并不是那些博人眼球的读书栏目,而是一种试图通过文学角度解读的方式,进行读书的辅助,思辨的读书,避免在读书过程中受到一些歪曲和影响,尤其是文学类书籍,最大的价值就是无用之有用,用文学艺术的角度进行审美阅读,才能净化自己的心灵,不同于那些为了流量,抠取一些似是而非的视角内容,变相的歪曲文本,从而完成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是一种娱乐至死的姿态,也是通过娱乐彻底的覆盖读书初衷行为。
小说是虚构的文学作品,虚构与现实本身并不能一味的去融合,就像我们现实与梦境不能相提并论一样,我们做梦,梦见自己偷东西,不代表我们现实的人品就是这种小偷式的人格,莫言在小说中虚构了一个文学世界,我们不能把他直接投射到现实空间进行灵魂的拷问,这在文学理论里是不成立的一种歪解,也是一种没有真正进行文学艺术审美的阅读方式。
莫言在小说中一味的提示那“种的退化(原文)”,其实这是一种以超越道德视角看当下的他们那一代人和爷爷奶奶那代人的区别,为什么叙述者奶奶的一生在今天看来是有道德瑕疵,他却暗示自己这一代已经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我们今天看问题的视角很多是站在政治或者阶级的“意识形态”之下,这本身容易遮蔽自己的视野和眼界,希望在我的专栏里,能看到读书人真正的以文学视角,看这个多彩的文学世界,抛开现实中那些影响我们的外界干扰,进行思辨的读书,而不是死读书、读死书。
小说中从叙述者的爷爷,到父亲的的生殖器残缺(内容在第三章,豆官被狗咬掉一个蛋),最后到叙述者结尾部分的自我感慨:我逃离家乡十年,带着机智的上流社会传染给我的虚情假意…….站在了二奶奶的坟前(摘自第五章结尾部分)。莫言是带着对人的不断退化的感慨写下了这个红高粱家族的故事,他还写下曾经的红高粱也被今天的杂种红高粱替代,并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它们空有高粱的名称但没有高粱挺拔的高杆。
可以说这就是莫言的创作冲动,他通过改变看世界和看历史的角度,来反省我们一代代人的本性差异,就是“种的差异”,也可以理解为本性的差异,如果退到之前的时代书写那个家族故事,人必然会被符号化,意识形态就会占据主导,逃不出土匪和国军被八路干掉的最终故事命运,那文学作品变成了什么?变成了一种宣传,一种僵化的通知文书,我们不缺少这些内容,我们缺少的是另一种角度看历史,是真正对人的认识,对历史长河中独立个人的认识,而不应该仅仅是一种必然结果下的事件,往往那些事件背后都掩盖了个人历程更为精彩的内容。
虽然在今天看来这部小说并不能算是一部很好的小说,但放回到二十年前,这部小说却是颠覆了这那种常规历史视角的一本小说,也许可以用“叛逆”一词来形容这本小说,记得我小时候,能看到的书和电影几乎全部是战争相关,或者是地主与农民相关内容,那些故事就是一个个事件组成,人却成了一个符号,一个道德的化身,要不是英雄,要不是狗熊,然而在《红高粱》这样的作品里,我们看到叙述者的爷爷不再是英雄,而是土匪,他不再为了整个民族解放而战斗,而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血缘命脉而战斗,奶奶也不是坚守贞洁的女人,而是一种追求自由解放的女人,她可以和土匪姘居,也可以勇敢的面对敌人,表现出一种无畏和坚强。
如果说这样的故事不符合我们过去的叙事风格,那最大的区别就是它相对的更真实,更符合人的一种基本特征,一种人性的特征,莫言为什么在结局要写下那段文字,我理解为受到环境的压抑,人已经丧失了原来的本性,变成一个虚伪的人,虽然有一个道德的外衣,但内心却已经变得肮脏,这和他奶奶正如硬币的两面,一正一反的喻示,虽然奶奶在今天看来贞洁上有瑕疵,但人性上却是优于她的后代,同时我们也不要忘了,贞洁本身又属于一种外来的禁锢意识,抛开表层,却是自由与本性,面对后代的虚伪对比,如何不能算是“种的退化”?
要读懂这本《红高粱家族》,除了在叙事时间轴的那方面有一定的阅读障碍之外,还要理解莫言写红高粱的喻象意义,作者叙事的故事时间不是按时间的正常推进,依次展开,而是通过倒叙、补叙等表达方式,进行阅读期待的艺术加工,为此在故事结构上有一定的审美性,但却增加了阅读难读,我在此把时间轴稍作排列,按照全书第1章到5章的顺序,重排时间轴应该是25143的顺序,第二章故事的时间发生的最早,第三章发生的时间最晚。
同时红高粱的寓意,它远不是托物言志,托物拟人这样的寓意,就如书中的结尾部分,作者用杂种高粱来暗示种的退化,其实高粱在书中是一种人,一类人的代表,是一个族群的象征,甚至可以继续拓展这个人的范围,它象征着不屈、坚韧,我们看到作者写下这样一句,“杂种高粱似乎永远不会成熟”,莫言用高粱象征着一种精神,然而贯穿始终的这种退化,从生殖器的残缺到杂种高粱,莫言确实有对一代代的人格变化产生一种消极的体会和感受。
但我们不应该把莫言没有书写所谓“正确的敌我概念”或者一种积极向上的意识,而对其进行鞭笞,他这样对人性上的反思才能治本,普遍人的本性就是一个社会本性的显现,如果我们在自己内心真正做到里外如一,不沾染所谓的不良习气,这本身就是文学的贡献,莫言没有受到过去思维的约束,他的文字中透露着淳朴的泥土味,我们在小说中看不到华丽的辞藻,严谨的艺术结构,也看不到高大上的立意思想,然而文学不是宣传,而是观照人的内心世界,让每一个人的内心真正的做到自我审视,自我纠正,自我完善!这就是他关照人精神的最终指向!
文: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