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流浪歌手

MUMA~

1.

寒冷的北方冬夜,你和你的吉他,在街上徘徊了很久,我家在这个热闹街市的二楼,透过窗户我能看到你经常冷的瑟瑟发抖,抑或在冬日的暖阳下晒着太阳,遛着吉他。其实你长得很清秀,可是也许因为流浪时日过久,面容些许沧桑和忧伤。

我住在老城区的繁华地带,这里有地标性古建筑,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他们喜欢绕着明朝的古城墙走一圈,喜欢在钟楼下看着璀璨灯火。我曾经买过一张明信片,是一个来自墨西哥小姑娘的手工画,她说她有一个梦想,要带着她的画环游全世界;也有来自台湾的流浪插画家,想要一边画画赚取旅费,一边环游世界。所以,我想你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的家人,都没有留意到我常常在窗前出神,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和他们一样,出去看世界。他们不大爱理我,妈妈每天有收拾不完的家务和店里的生意,她要把剩余的丝巾积压全部在年底前处理掉。她总是皱着眉头,用手胡乱地将垂落下来的泛黄卷发捋到耳后,拖着她人到中年腰部难免臃肿的身体,不耐烦地,为操着不同语言的旅客推销她的低价处理品。我的爸爸,他因为有着祖上留下来的房子,从下岗后就没有再找一份工,也许你们想象不到,在如今的年代里,他还会每天早上早起,遛着鸟儿去城墙根下找他的同伴儿斗蛐蛐。

2.

我的窗帘是深蓝色悬浮着孤独星球图案的,拨开一绺,就能偷偷看到你,我喜欢注视你,你那到耳边的斜中分卷发,每一个卷度都很撩人。你拿吉他的姿势很帅,如果我凑近看,一定能看到你因为弹琴时间长而生出的厚厚的茧。你穿的外套是夹棉的超酷的军绿色飞行员夹克,残留着走过西北的沙尘气息。中午太阳最暖的时候,你脱下外套,我会看到里面打底的是一件白色的印着David Bowie头像的slogan Tee。

在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留意到了,你待了一周后,我遛鸟回来的好事儿好热闹的爸爸说,十字口来的流量歌手...我一听到像是要说起你,就立马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踱回到客厅听他继续八卦,然后我就知道了,你在今年年初从西藏出发,这几个月里穿过了整个大西北,还要继续向南走,你要徒步走完全国,还要用这把吉他陪你去世界的其他地方。果然,你和其他文艺而自由的人一样,不属于某个地方。


MUMA~

3.

就是明知道你一定会走,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接近你。最近每天下班回家,我都异常期待,期待在街角走过你的身边,站在旁边静静听你唱歌,看你惬意地拨动吉他,看你黑色的卷发和满脸胡茬,还有你结实而匀称的身体,时不时随着音乐的旋律左右轻轻扭动着,你就是这样一个全身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气息,好想飞蛾扑火般去爱你。

听你唱了很多流行歌,也听你唱了很多独立音乐人的作品,喜欢听你唱李健,深情的尾音简直让人迷醉。喜欢听你唱木玛,其中的歌词让人欣喜:

奇异的梦里,高兴的变成风;

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并有亲吻你的力量;

跟随着她,青春无比甜美。

当你唱木玛的时候,你没有想到周围会有人跟着你唱,这是一个很小众的乐队,所以你才终于注意到我,并且对我笑了,点点头,你笑的很好看,我看到你眼里也有光。


MUMA~

4.

你说,你在18岁的时候,由北到南走过一圈。这次是你的第二次一边旅行,一边演出。有的时候,会在酒吧,有的时候会在热闹的街角,都不一定。这个时候,你坐在台阶上,我坐在你的右手边,吉他靠在你的左手边,大概晚上十点钟吧,冬天寒冷的夜晚,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你用左手夹着点燃的香烟,吐出来的烟圈在空气中打了几个转然后升上头顶,再慢慢消散。

你说木玛乐队几年前在银川LIVE HOUSE巡演时,你有帮他暖场过,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以后常常会唱他的歌。我说三年前我和我亲爱的伙伴曾经去看过他的演出,是我第一次听LIVE。青春消逝的很快,我们总想抓住它,总想沉浸在过往的美好里,不肯放手。你说你今年28岁,想要再走一遍18岁走过的路,想要沿着铁轨从北走到南。我说我的青春全部都在笼子里,我没有一丝勇气去脱离正常的轨迹。

那天晚上,即使我的家就在我的眼前,我也没有告诉你,我看着我爸提着鸟笼回家,看到我妈忙完关了店门,上了二楼去休息,我的手机不停响,于是我发了条短信悄悄关机了。不过只是想能够,和你单独多待会儿,我告诉你,我的家离得很远,我想和你多看会天上深蓝色的夜空和亮晶晶的星星。

5.

我的这座城市,我带你去转了很多有意思的地儿,但你说最让你难忘的是遇到我,你说我懂你的沧桑和忧伤,我们是相似的人,渴望自由的人。

我们常去城墙根的小酒吧,有时候你也会上台唱几首,我们说起Simon&Garfunkel两人合作的The Sound of Silence :“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people hearing without listening”没有人敢打破这寂静之声。歌词,曲调,温柔的声音透露出激烈的情绪,就像我们从不去听听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一样,都流于表面。

夜色很黑了,你说了很多,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去北漂,住地下室,住老鼠满地跑的旧胡同,一家家公司跑希望你的创作能够得到认可,后来也组了乐队,可还不到半年,公司倒了,后来其他团员也因为年龄或经济的原因返回老家或者结婚。你也在随后的两年转去做房地产销售,收入比以前可观很多,可是你说你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一杯接着一杯,你想喝多少都随你,青春落幕的时候需要酒精来麻醉神经的。看着你眼眶潮湿,我好心疼地抱着你,你像个孩子一样,我懂你坚韧的内心想要一次又一次地寻找突破口,想要再次走很远很远的路,做一个放肆的无所顾忌的流浪的人。

MUMA~


6.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在平淡中挣扎的人,厌倦妈妈销售不出去的丝巾,厌倦爸爸无任何意义的逗蛐蛐,厌倦一切按部就班的无聊琐事。我们都是同病相怜,梦想大于妥协的人,所以总是会在内心碰撞N次得不到解脱。

你也没有见过我跟你说内心话的样子,你感动地紧紧回抱我,温柔的渴求的声音问我,想要我跟你走。我点点头,摸着你满胡茬的脸,说好,我想要陪你,想要爱你,想要突破所有规则和牢笼去爱你。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的爸爸会拎着他的鸟笼,去逗他的蛐蛐,我的妈妈会拾掇她的丝巾积压品,我要带着你,站在家门口,对他们说,给我一个假期,我要和你去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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