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红楼,同梦,幻一回。
有段时日,常常梦到一处,醒来,记忆却淡了,我便把他称为“幻”。
在《红楼梦》中,每个角色扮演梦乡人,同时也把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三场“幻”演绎得淋漓尽致。
《红楼梦》亦叫《石头记》。说的是那太虚幻境中,一块顽石在投胎前,曾浇灌过绛珠仙草,于是绛珠仙草予以一生眼泪报恩的传说。林黛玉本姓林,林为木,宝玉为石。由此开始了“木石之盟”,以“两玉俱焚”结束。
初识《红楼梦》的记忆犹新,揣着“宝黛”情结。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再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再者“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细细嚼来,含蓄却细腻。再品二十三四《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牡丹亭艳曲警芳心》中,宝玉自比西厢中的张生,把黛玉比作崔莺莺。宝玉听了不禁笑道:“待我放下书,帮你收拾。”黛玉问:“什么书?”宝玉不得藏,便道:“不过《大学》《中庸》”黛玉笑对:“你又在我跟前弄鬼,趁早儿给我瞧,好多着呢。”“好妹妹,若论你,我是不怕的,你看了,好歹别告诉别人去,真真是本好书!”一面说着,一面递给黛玉。黛玉看了甚喜,愈是着迷,一盏茶功夫,就看完。轻轻诵着,回味余香寥寥。宝玉笑道:“妹妹,你说好不好?”“果然有趣”宝玉又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城倾国’貌。”黛玉听了,不觉红腮直通耳根儿,怒嗔:“你这该死的胡说!好好的把这淫词艳曲弄了来,还学了这些混话来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读到这,暂且视为是古代男女对爱情的词藻,美妙之际,却不得晓有一结局,张生最后对崔莺莺是始乱终弃的,恰恰是‘宝黛’终局的谶语罢。“幻情”,此一幻也。
再读《红楼梦》,大抵认为不过爱情一场,再者叹宝黛之悲惨,感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败落罢了。
正是桃花芳菲时,无情之时见有情之景,内心不禁默念《葬花吟》“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此句对于我来说,印象颇深,刻在第二十三回:宝玉在大观园沁芳闸桥边偷读西厢,风拂过,唤来桃花儿,轻坠在宝玉肩边,宝玉正要将花抖落,心想,恐践踏了,故拾了落花捧在兜中,走向池边,让这落花附了流水情。转身望见地上残留的落花,宝玉踌躇,不知如何处理。此时,腰间挂囊,手拿花锄的黛玉来了。黛玉将花拾进囊中 ,泪吟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面将花葬进刚理好的冢中。
曹雪芹先生对自己作品的评价中,认为宝玉是“情不情”,黛玉是“情情”。许宝玉为博爱万物之人,而黛玉至是爱之所爱,弃之所恶的多情人,至于葬花的无情之举,大概是对这份情感的态度罢。由此说来,任是无情也动听。“幻意”,其二也。
论其三幻,从饫甘餍肥的大观园生活开始,十七回元妃省亲,贾府铺张建设。不就,宝玉 潇湘妃子,蘅芜君,枕霞旧友,三姑娘及众姐妹都住进了大观园,每日吟诗作乐,倒也自在。古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今日现身的都是些才女,除黛玉,便是宝钗了。宝钗是一个知书达礼,标准的封建礼教下的淑女,也可谓大家闺秀。她随分,守拙,坚守“金玉良缘”一说,与宝玉婚后,最终还不是落了个独守空闺。相对而言,更喜欢史大妹妹―史湘云,在《憨湘醉眠芍药裀》一回中,黛玉葬花,宝钗扑蝶,而她眠花。此番豪爽性情,是值得称赞的,但贾母逝后,也是个终不所托的悲剧。再者,探春远嫁,黛玉惨逝,贾府被抄,宝玉出家,锦衣灯终究是湮灭。黛玉曾叹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也不是人可强求的。今年比往年反觉又重了些似的。”仿佛埋下了伏笔。“幻境”,其三也。
写到这,之于个人,不禁感概曹雪芹先生的笔锋。我想我遇见的是明清末的历史趋势?还是他那渺茫,恍惚的人生?
再次合上书,梦回萦绕,久久辗转反侧,不得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