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雨纷纷泪盈盈的清明时节,总叫人怀想已故的亲人,追思他们的恩德。缕缕青烟中,仿佛又看见亲人的笑脸,耳边又萦绕亲人的话语,这种甜蜜的哀愁,以清明祭祖的传统形式绵延几千年。血同源、根同宗,传统美德代代相传,把家族人的心紧紧地联在一起,凝聚起强大的爱家力量,汇聚成强大的爱国伟力。
昨晚梦见前年去世的五舅。想必是他在念叨我了。是啊,清明节快到了,该给故去的亲人表达表达了。说些啥呢?想起当年在他追悼会上的致辞,便翻出来读两遍……
舅舅:
您走了,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没有给您的儿子、女儿留下一句话,也没有给玉霞孃孃留下一句话,甚至连怀抱着您的工友、匆匆赶来医院的表弟林刚、林芳留下一句话,更没有给两位从小就爱您、护您的大姐、二姐留下一句话。
前天中午两点,我还在午睡,林三妹打电话来说您生病了,在县医院抢救。我急忙出门,五六分钟后,我刚要上车往医院赶,林三妹又打电话,说您走了。一时间,我脑海一片空白,但是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可当我走到医院急诊大楼,看见二姑孃孃悲伤的面容,听见送您来医院的工友介绍当时的情况,我不敢相信的悲痛已然无可躲避。
我走进抢救室,看见护士正在收拾刚才抢救的器具。您的上身裸露着,脖子下已出现紫黑色的斑块,您的嘴巴还张着,林刚老表说是刚才插了管子,我可以想象医护人员全力抢救那半小时的紧张场面和当时林刚、林三妹难过而又无奈的心情。
我轻轻的抚摸您的面庞,帮您把张着的嘴合上。您的身体已变得冰凉了,林刚老表在一旁张罗着为您更衣、洗理的事宜。二姐、二姑爷也在一边商量着如何通知亲人。我的心,已掉入深深的回忆和思念之中了。
舅舅,您走的太突然了。得到噩耗,群芳孃孃、玉霞孃孃、韦娜、建华、余杰、光荣以及您的孙子连夜从重庆、海南等地往仁寿赶,第一时间来殡仪馆看您,紧急商量您的善后事宜。昨天,您的大姐、二姐、大姐夫、二姐夫、群芳姐姐、国华弟妹、我的玉霞孃孃,他们在仁寿、在二孃家,一起缅怀您的过去。您的大姐、二姐因您的突然去世,悲伤难抑、茶饭不思。
因为您走得突然,需要善后的事情多,弟弟妹妹把您的追悼会致悼词的事全权委托给了我,让我代表您的儿女和侄儿侄女表达心意。我没有推辞,也不敢推辞,更不想推辞。因为,我是您最大的侄子,在夏家的姊妹中是大哥,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更是我受之无愧的光荣,还因为在夏氏家族这几姊妹中,我是受您启发、引导最多、得到教益最多的人。
可是,我不可能完全地表达您的儿女对您的敬爱和怀念啊!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我是做了父亲的人,我能够理解您为弟弟妹妹的成长成才付出的心血和汗水。韦娜妹妹二度为母,她自然感同身受。建华弟弟尚未成婚,或许感受稍为肤浅一点,可是身为儿女,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弟弟妹妹怎会不为失去慈祥、伟大、辛劳的父亲而悲伤的呢?
既然弟弟妹妹委托我来讲,我还是代表这几姊妹给您老人家讲吧。讲得最多的也就是我的心理话了,我攒了点私心、请舅舅不要怨我。
去年五一期间,玉霞孃孃、韦娜、建华他们自重庆回来。我才得知您不喜欢重庆,喜欢在仁寿生活。对这一点,我们有些不赞同您的想法,但还是尊重您的意思。我是晓得您老人家的性格和脾气的,按当下的时髦语言来讲就是有点任性。这就是您和玉霞孃孃之间的分歧。今天,虽然您已经去了,我还是要给您指出来,您去了那里,也给孃孃托个梦,带个信,好好地给玉霞孃孃陪个礼、道个歉。
舅舅,我们都认可您这辈子的善良和辛苦,并且因为这种认同,夏家的几兄妹对您的尊敬和爱戴始终如一。林二妹和刘老六把您安排在工地上、名义上是守工地,其实还不是找个台面让您老人家心安理得地领耍钱。您去年摔伤了,林刚、林丽、林芳跑上跑下、忙前忙后。您过生,侄儿侄女请的请吃酒、发的发红包。逢年过节、您喜欢回向家,您的大姐、二姐都争到请您吃饭。这些,既是您生前的快乐和满足,也是您走后留给我的最大安慰和念想。
俗话说:“天上的雷公、地上的母舅”。舅舅是个多么伟大的名字啊。您还记得吗?前年春节,刘老六招呼您的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您的侄儿侄女,我们全都一起在粤色川香吃饭。我说:舅舅啊,您看这屋里喊您舅舅的人有十来个,您是我们夏家兄妹的轴心啊,有您舅舅在,李家、林家、夏家的兄弟姐妹就有一个中心,就会感到踏实。可是今天,您说走就走,也不交待一句,您叫我们情何以堪呢?
近两年来,尽管您身体有残疾,但是您依然坚持“和谐一家亲”的理念,不停地在亲戚之间走动,不厌其烦地宣讲和谐大家庭的理念,不断地增进这个大家庭成员之间的相互信任、理解和支持。可是,您却为了大家庭而牺牲对小家庭的照顾。虽然,您把工地上挣的钱和领的退休金都存起来,准备娶儿媳妇而花销。可是,您却永远也不能参加儿子的婚礼了!想到这些,怎不让我们再次难过、伤悲啊!
舅舅,您去了,虽然走得突然,但是也走得安详,没有像您的弟弟那样受尽病痛的折磨,这或许是对您的两个姐姐最大的安慰,当然也是给我们几兄妹最大的安慰。
“来时赤手空拳,去时一路青烟”。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生老病死,实属自然。舅舅,您走了,您的遗体即将火化。这一点,没有征求您的意见,也无法征求您的意见。这也是大趋势,请您见谅。但是,您生前曾向玉霞孃孃和您大姐夫表露过,死后要葬在我外公外婆身边的愿望。这一点,前天晚上已经定下来了,韦娜和建华决定遵从您的意愿把您安葬在生您养您的爸爸妈妈身边。您就放心地去吧。
舅舅,您安息吧。每年的清明节,您的坟头会摆上美酒、香烟。逢年过节,我们会来看您的。
舅舅啊!您这一走,我再也没有舅舅可喊了,今天,就让我再喊一声吧,我的五舅舅。
二〇一六年四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