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芬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幅的画面。
两排房子面对面排着，大概并排只能过两个人距离，一边房子是砖砌成的楼房，五层高，裸露的砖面摸起来有些许扎手，素芬和外婆就住在二楼，另一边是砖瓦砌成的平房，其间的小道中央有着一条贯穿首尾的排水沟，在那时的素芬眼里，要是一不小心掉进这条排水沟，爬出来就有些困难了。小道平房的第一户是个裁缝店，由一对姐妹经营着。那时时兴做衣裳，选一块喜欢的布料，经裁缝的巧手缝缝剪剪就是一件漂亮的衣裳。那是个傍晚时分，素芬坐在排水沟边吃着饭，突然“砰”的一声，裁缝店门口地上躺着一个人，不停地口吐白沫，一个瓷碗碎成了两半，里面还没吃完的饭菜撒了一地。
画面到这里就停止了，像是一场梦一般总是出现在素芬的脑海里，可画面细节详细的却像是真实发生的，可再路过梦里这个地方时，那里却是一片废旧已久的垃圾场，不像有楼房存在过的痕迹，素芬想：一定是做噩梦了吧！一个记得所有细节的噩梦。
在素芬的记忆里，外婆一直都是孤寡老人，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素芬外婆，这么多年，唯一不同的就是步伐不再矫健。过去的十几年间，每到秋天，素芬就有吃不完的橘子，这是外婆挑着扁担从十几公里外的老家大院里运到城里来，每次素芬都要抢到那个最大的橘子到处炫耀，问别人：“你有没有见过和柚子一样大的橘子。”当别人说没有时，她就骄傲的拿出那个大橘子让大家观赏一番。
外婆搬了好多次家，一次比一次远，可橘子却从未断过，因为每年秋天，外婆总说，她的素芬要拿橘子去炫耀了。
老家房子的墙渐渐斑驳了，漏出了砖砌的墙体，屋顶的瓦也破了几个洞，村里也只剩下了走不动的老人，外婆早已跟随儿子住到了县城，可她每年都要去老房子住上一星期。大家都劝她不要去，一个老人住在那里不安全，摔着了都没人知道，可外婆每年依旧执拗的坚持要去。
素芬非常不解为什么外婆喜欢去住那个连电灯都没有的房子，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人点着蜡烛过日子。一个人住在木门都摇摇欲坠的房子里，怪吓人的。
素芬故意压低声音，阴森森的问：“外婆，你一个人住在那里不怕吗，后山上都是坟地，会不会见到鬼？”
外婆笑素芬傻，微笑着说道：“20多年了，我想见见你外公。”
霎时间，素芬的笑容凝固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再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素芬迅速转移话题说道：“外婆很久以前是不是楼下有个裁缝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外婆说：“你怎么记得这事，那时你才两岁，那个人得了’猪婆疯’，因为她妈妈怀她的时候吃了猪婆肉，你以后记得怀孕千万别吃猪婆肉，不能洗头洗澡，不能....”
“还早呢，十万年以后的事吧！”素芬赶紧打断了外婆的话，因为她知道外婆又得唠叨很久了。
可这次外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能着凉，不能吃冰的东西，不能.....”
素芬嗯嗯嗯的应着。
“好女咯，都好好记着，外婆老了，经常忘记事情，我怕以后没机会跟你说。”
泪水再次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