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你也许不信,大冬天的我家西阳台上的桂花开了。初冬的周日清晨,我去阳台洗衣服,推开通往阳台的门,一阵扑鼻的浓香袭来,我知道是我家的桂花开了。
这株桂花是春天时我买其它花卉绿植的时候卖家当作添头送的,看起来枝暗叶稀,其貌不扬。因桂花本不是我所喜欢的花卉,在我心里,它就像一个平实无华的“邻家女孩”,不若“花中之王”牡丹之姿美色艳、富丽堂皇,不若“花中皇后”月季之花容秀美、千姿百色,亦不若“花中西施”杜鹃之花叶兼美,璀璨如锦。因而我真没拿它当个宝,运回来就随意地、若“草”般地放在了阳台的角落,我给其它花木浇水的时候也时不时地给它“搭个便车”。前段时间,小区内的房前屋后,公园里的路边湖畔,丹桂、金桂、银桂、四季桂迎着秋风竞相开放芳香四溢的时候,我还取笑自家的这株桂花树若“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没曾想这么快它就通过自己的临风独放狠狠地抽了我的脸。
我走上前去,细看之下,那一小簇一小簇玲珑剔透的黄白色的“香米粒”迎着晨风恣意开放,芳香四溢,令人悦鼻赏心,沁人心脾,别提有多惬意了。再仔细端详它的叶子,叶子长而尖,薄而绿,我急不可耐地回卧室取来手机,先给它拍照,接着百度了一下,初步判定它是一株“四季桂”,我再也不能小瞧它了,再也不敢怠慢冷落它了。我将它从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搬出来,放在圆桌旁边显眼的位置,忍不住又弯腰低头,凑近鼻子闻了闻,芳香扑鼻,沁人肺腑,直起身子,仍有余香绕肩。
我轻轻推开窗子,一阵西风吹来,卷起窗帘,吹落一地银花,我仔细地将它们捡起来,握在手心,送至鼻前,做了一个深呼吸,芳香浓郁,又恰是“有暗香盈袖”。我突发奇想地欲放几瓣在嘴里,可又怕有毒,便犹豫了一下;转念又想,既然能泡它入茶理应不会有毒,不禁哑然失笑,放心地拈了几瓣放进嘴里,嚼碎,香而不腻,舌齿留香,妙不可言!
我想花也是有灵性的,你给它提供所需的阳光雨露的沐浴滋润,它便报答你以悦目悦鼻的色彩、芬芳和灿烂的笑靥。
在群花喧闹妖艳炫耀过后,这一株不起眼的“邻家女孩”以其独特的气质花品,傲视群花,临风独秀,恣意而放,孤芳自赏,怡然自得。以浓郁的芬芳戏弄西风的“外强中干”与群花的“小人得志”,暗讽它的男主人的“有眼不识泰山”以及从怠慢到谄媚的“庸俗”。
弥漫阳台的芳香令我不由地动起了“歪心思”,我正欲伸出手去折下几枝,手却停在了半空,不忍冒犯伤害于它。
晚上临睡觉前,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折了两枝,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强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两句古诗来为自己圆场,让自己心安。闻着这浓郁的花香,心里特美,咬着被角差点儿笑出声来。
不过,我知道这美也美不了几天,桂花花期毕竟短暂,正所谓“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清代大才子李渔有诗《惜桂》感叹道:“万斛黄金碾作尘,西风一阵总吹来。早知三日都狼藉,何不留将次第开?”是啊!秋风秋雨催花残,花开终有花谢时,更何况已是冬风劲、冬雨冷的时节,花谢香消乃是自然规律,非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们也不必因花逝、花殇而惋惜、眷恋、伤感、惆怅。正如苏东坡诗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