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时至初夏,暑气初涨,一路颠沛流离到了苏州,便留了下来。说实话,初到苏州,我的第一印象是平平无奇,到处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这就是我国的一座现代化二线城市而已,也可能是我去过的地方不多,眼界狭窄。苏州在太湖西北端,长江中下游,距上海很近,离南京也不远。在来的路上,我心里就暗下一个决定,早晚我要去看一眼太湖,看看所谓的“岛屿纵横一境中,湿银盘紫浸芙蓉”,该是有何等美不胜收。
刚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初夏的烈日是有多么灼热,以至于我感觉每时每刻都被热浪所吞噬,就像被妖怪放进了蒸笼里一样。这跟大理的夏天确实迵异,至少大理再怎么热,好歹还有习习凉风吹一吹,这边完全没有风的气息。在跟同事的交流中,我对苏州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有悠久漫长的建城史,有很多名胜古迹,有虎丘塔、寒山寺、报恩寺、拙政园……当然了江南自然是以园林而闻名遐迩的,放心,以后我会一一领略。
我第一站打卡的地方是寒山寺,讲实话,我的评价是不过如此,一座小小的寺庙,巴掌大点地方,占地面积不大还略显逼仄,除了有一座庄严肃穆的佛塔,池子里花花绿绿的鲤鱼被养得胖墩墩的以外,其他实在没什么稀奇的。毗邻在边上的铁岭关,只残存一座城门楼,中间坑坑洼洼的石板路足以看出它年代久远,旁边有碑文佐证,始建于明嘉靖年间,为抗倭而建。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楼,当年与倭寇厮杀的场景依稀可见。
一条平江路,半座姑苏城。平江路是一条历史文化老街,路两旁是各色商铺,错落相连。有卖酒的,妃子笑、李白醉用各种精致的瓶子包装着,浅尝几口确有几分桃花桂花的香味,口感极佳,醉不醉李白我不知道,至少是醉不倒我,毕竟酒精度不过八九度。有苏州糕点店,各色糕点五彩缤纷,琳琅满目,绿豆糕、粟子糕、奶月饼不胜枚举,要说味道好当属枣泥麻饼,酥脆相得益彰,枣泥做馅外面洒上芝麻,回味无穷。
令我流连忘返的,是河上的摇橹小船,小船不大不小载满游人,有人站在船尾摇橹,桨叶轻轻拨开水面,慢悠悠地从远处驶来,穿过一座座玲玲小桥。平江水碧绿清澈,没有鱼也没有水藻,就像是一条碧绿的翡翠腰带,穿戴在声名显赫的文臣腰间。茶楼上时不时传来几声浅唱,夹杂在嘈杂的喧闹声中,细细听来是苏州评弹,伴以琵琶咿咿呀呀,突然间想起白居易笔下的琵琶女,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哀婉凄怨,经久不绝。
由南向北,自拙政园开始顺河而下,一条纵贯南北的平江路,伴着一条河延伸向前。中间穿插着好多条窄巷,大儒巷、菉葭巷,我更喜欢穿梭在这些巷子里,漫无目的的肆意游览,不需要向导指引解说,不需要拍照留影,我自会体验感受,走到巷子深处猛地蹦出来一个茶馆,选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有蓝天白云,有绿树红楼,有茶水点心,这一刻静静感受江南水乡。
苏州更像一个身着旗袍的江南女子,古朴典雅,端庄大方,清澈的眼眸里可以看见人间烟火。悠悠地走着,即使没有言语,光是倩影已足以令人心驰神往,即使离家两千里,我依然愿意留下来,留在她身旁。毕竟,我可以死在远方的路上,但是不能没有去过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