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时光在路上

     一个难得清闲的下午,夏风掀翻着雪白的窗纱不停地舞向我。我的头发、我的刚刚交付于这个慢热夏天的裸露的手臂、我的一个时期紧张之后放松了的心,就这样不断地被风吹窗纱的这份飘逸摩挲着,摩挲着……我享受得发了呆。

     就是这个时候,我收到了凯枫的微信,他说他在我们的校园里。处于慵懒状态的我,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我跑出办公室,打开走廊的窗子,探头望出去,果然看见一区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黑乎乎地坐着一个人,看不清轮廓。

     走廊里面人来人往,我就站在窗前,假装无所事事地看风景,一边跟凯枫发着微信,凯枫说:“走走,思路清晰。路过,就进来了,看看学生踢球,感受一下校园气氛。”这个不速之客,着实让我有些紧张,我说:“我害怕见着你呐,那不就是见网友啦?”凯枫说:“我们不相见,我就是想进来走走,在台阶上坐着,挺舒服的,天气还好。校园真美,我感受着这里青春活泼的气息。”想想自己,因为一些事情流泪的时候,就是喜欢寻一处宁静的地方,追随阳光的脚步,让阳光慢慢地晒干忧伤。也想起凯枫前几日流落于各个朋友处借酒消愁时对我说:“我现在,外表虽然挺洒脱,内心还是很伤痛,因为我们毕竟在一起两年。”失恋当然不至摧毁一个人,但是起初,它常常让人有种被掏空一切的绝望,所以我很理解且很支持凯枫这样随兴所至地走走,慢慢地疗伤。

     我在凯枫的QQ空间里见过他和他女朋友的照片,典型的帅哥美女组合,不是网络和现实生活里随时闯入你眼球的那种矫揉造作、张牙舞爪的俗帅俗美,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青春、活力、清新、阳光之美。所以,在几个月前他们请求加我QQ的时候,我一改以往对陌生人的请求一概拒绝的高傲姿态,很痛快地同意并加他们为好友,甚至还容忍了他们在我QQ里的长期潜伏和对我的偷窥。

     终于有一天,凯枫跟我说话了,他问我是哪个学校的,已经好多年了,极少与陌生人聊天,更懒得撒谎,于是如实告诉了他,我问他:“你结婚了吗?看过你的空间照片,和你女朋友吧?都很阳光、朝气蓬勃的,应该是比我小挺多吧!”凯枫回答:“结婚?真巧啊,刚分手还不到一小时呢!”接着他给我发过来几张照片,是他刚刚从与女友租住的房子里搬出来的全部家当:一个天文望远镜、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点儿乱七八糟的看不清的东西,他说:“今晚只好先住如家,明天再去租房。这一刻的心情不好不坏,生活中少了一个人,我得做新的规划了。”记得当时我这样劝他:“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别轻易做分开的决定,等缓缓你该难受了,因为已经习惯两个人了。”凯枫回答:“两年。她是不会找我的,而我找她已经找累了。”

     我以为不过是两个人偶尔闹了小别扭,怄气三两天就会和好如初,然而事实是,凯枫在宾馆、自己开的店以及朋友家流浪了一段时日之后选择自己去了西藏,买票还费了好一番周折,流浪的那些天他整夜地查旅游路线、攻略和飞机票,记得有天清晨开机就收到他夜半发来的微信:“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一个人一副行囊先浪迹天涯吧,得好好反省我的人生了。”QQ里也收到他发完那条微信三个小时之后的留言:“不知道这一刻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看这个节目,看了一宿,有些歌听了二十多遍,也许这里的一些人一些歌让我很感动,感动于那里的梦想与真诚。”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向我吐露心声,我总会感动于他对我的信任,但心却又被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压得将近窒息,沉默好久,都不知如何去安慰。几天后的闲暇时间,当我在电脑上找到那5月19日的《中国梦之声》,一个人静静地看,尤其是看到盲人按摩师洪善雪演唱自创的歌曲《大雪子爱春天》和流浪歌手朱国武为癌症晚期的父亲演唱筷子兄弟的《父亲》的时候,评委李玟和韩红泣不成声,我也连连拭泪。我真的觉得没有哪些词比“梦想与真诚”更适合概括那些感动我的片段!能被这些片段触动的一颗男人的心,应该是单纯、善良和柔软的吧!

     就这样,一向极少聊微信的我,和凯枫聊起了微信,有一次看凯枫QQ在线,就给他发了一个笑脸,答话的却是他女朋友:“微信找他吧,失恋的心情需要一段时间去平复的,多陪他聊聊天,心情会好一些,我加你还真加对了!”两个人分手了,却还是为对方着想着,我对凯枫说,她对你还是爱和眷恋的吧!凯枫说他猜不透她的心,在离开佳木斯去西藏的前一晚他回到了她身边,知道这可能是曾经海誓山盟许诺一辈子不分开的两个人的最后一晚了,凯枫一直痴痴看着她,几乎一夜没合眼,他为她拍了很多照片,在去西藏的列车上,他想念她,却不敢看这些照片,因为看一眼就会泪如雨下!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这份刻骨的爱之切和失之伤,真的是让我动容、惋惜,却又爱莫能助!对于一颗悲伤的、对我满是信赖的心,我能做到的就是拿一颗真诚的心去默默陪伴吧!

     凯枫不止一次对我说:“虽然没有了爱情,但是想起我的那些哥们儿,想起你,我的心就暖暖的。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安慰与陪伴!我回去一定要给你带礼物!”我以为不过是说说,就算是他有送给我礼物的心,可是一个男人要送一件让女人真心喜欢的礼物,具体操作起来总是很难的吧,更何况这个女人他都没有见过。没想到凯枫竟是认真的,每到一处可以逛的街市,他就给我看看礼物,发微信过来与我讨论项链、手链、耳环、围巾等饰品,我能从他偶尔发在微信或QQ空间的照片上,看到他的手腕上戴着准备送给我的、已按我的心愿去大昭寺祈了福的蜜蜡和牦牛骨材质的手链,我心欢悦,充满期待。欢悦于从未收到过陌生男人细心为我挑选的礼物,期待于那个被高海拔上的风沙把心磨得粗粝,阳光把皮肤晒得黝黑、人显沧桑的凯枫明媚归来!

     凯枫终于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就已带给我他跟女友和好的好消息,这次回来就是要稍作准备去北京与女友创业,他说与女友真的好下去的话,就一年半载也回不来了,所以纠结两天还是决定把礼物亲自送给我。正好之前打个小赌我输他一顿饭,也算借机为他饯行吧,我们约好在江边的“淡水“餐厅,就像去见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心微微紧张却是自然坦荡,我刚刚在他面前坐定,他就从包里摆到桌面一堆让我无限惊喜的礼物:两条精美手链,一块粉蓝双色搭配的披肩、一对木质蓝色耳环,两沓精美书签、一个封面印着“以梦为马,随风散落天涯”的古朴本子。惹得站立一边的服务员都投来艳羡的目光。我当时就把两条手链戴上,我们围绕着旅行、工作和感情的话题吃了一个半小时的午餐。回家收到凯枫的微信:“那条红珊瑚、青金石、红玛瑙和阿富汗玉材质的细手链挺适合你。”

     所有的礼物我都真心喜欢,抚弄着它们,它们带给我贴心的温暖。其实最触动我心弦的还是凯枫写在本子扉页、第二页和第三页的文字,它们分别是“最好的时光,在路上”、“每天都是一次新的旅行,每一个和我们走过一段的人都值得感激”、“生命,也许只是空谈,不要问我走向哪里,永远不要悲伤”。字很稚拙,但那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却含着最能打动人心的真诚。我知道这是凯枫对我的一次正式而隆重的感激。其实在陪伴他走过情绪的低谷的过程里,我也丰富着自己的人生阅历,就像凯枫所说,“每天都是一次新的旅行”,我喜欢心怀热爱,用心感受那应接不暇的风景,这风景是你,是他,是大家,注目他们的精彩,写厚自己的人生!

     也许我与凯枫的相见是开始,也许我与凯枫的相见是结束。人在与他人的由远及近的过程里,由相识的欣喜发展到最后的怨怼时,常会无限悔恨地慨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啊,初见常常是淡然而美好的。我常想,如果我有精力,我会记下与每个人的每一场美丽的初见。因为在路上遇见了你们,我的时光才称其为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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