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写过一首诗,叫《我不是青麦》,朋友问:“农人的脚印像印章一样,为我的单调着色,没有人顾及我对枣红的渴望”这一句作何解释?朋友不懂为何我会写到“枣红”,我告诉他,因为我爱红。
爱红的人也许不在少数,但如我般痴迷于红的并不多,红,它不止是我眼里的一种颜色,更是很多生命的解读和感悟,我也是近几年才爱上红衣的,它也因此连接了我的过往,而今,和未来。
人们常说红装,女人也爱红装,这是传统女子婚嫁时的主打色,红装加身,红妆抹面,新娘便高高兴兴出嫁,那洞房之夜,良辰美景,新婚之喜,定要女子脸上泛出红光,男子也因此而着迷,共度春宵,共赴爱河,这爱之河,难免不是红河。但那终究是最普遍的红,在中国延续了数千年,只是近一百年才慢慢被西方的白纱裙公主裙取代。
其实关于红,我不只能说出一二,即使道出几十种也不在话下,除了红装之红,仅是花之红,秋叶之红,就是万千,它们共同构成了春之美和秋之殇,绚烂出四季的有常与无常。此外还有道不尽的红,灯笼红,荔枝红,鸡冠红,胭脂红,樱桃红,唇红,血红,绯红,枣红,桃红等等,数不胜数。
红好像无处不在,在我们的机体内,在我们的面相里,在我们的身边,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审美,和观念。老舍先生还在《四世同堂》的小说里创造出“大红大紫”一词,意味着显赫,得意之意。
那么我与红之间到底有什么?
我想过去的红,最难忘的是樱桃红,曾写过一首诗来怀念它:
哥哥,樱桃红了/染红了半边天/另一半是我两的童年/童年的高枝长在樱桃树上/从过往,到而今/我都不敢攀爬/树上的你,那样果敢/压低了枝丫/也压低了我对未知的惶恐/爷爷用倒耙钩下枝丫/那些不慎落地的猩红/是野雀欢腾的前奏/也是我追赶它们的借口/哥哥,樱桃红了/我又迷失在这红里/一时找不到方向…
我和哥哥之间的红是纯真而唯美的,好像染红的不止是童年,还有那些有萤火虫的月夜,天边的红褪了又来,我的童年回忆也是这般。因而有时不禁再次惶恐,如梦似梦。
成年后,红不再那么朦胧,它似一抹暖色绕在我的周身,红是女子娇羞的开始,那一抹红何时映上一个怀春女子的面庞的?红也是媚气的开始,那个红装少女,裙摆翩翩,迷了多少少男的心?即使冬日,炉火的红里燃烧着多少亲人们的暖语?红梅又偷了多少情人间的情话?
而今的红,是暖色,是温情,是飘逸,缀在我的裙摆上,也装饰着目力可及的远天,我把它比喻成夕阳红:
太阳落下/红也跟着下沉/这酒洒的红,玫瑰的红/压低秃秃的山脉/在山岗/若有绿树覆盖/那凹凸的齿轮线会被揉软/那红,那柔,那暖/连着一座座山岗/似在讲诉同一个故事——袅袅如烟的云/被一团火追赶着,灼烧
它藏着故事,有关于自然,有关于内心,让我苦苦去追寻,青春的热血里,好像是另一个虚构的早春,红就是生命。
然而未来,我的生命会枯竭,也是红的凋败,如一朵花的枯萎,它没了颜色,我没了姿色和血色,那真如此,我更愿自己是叶,一片等待红的枫叶,以怀味我变化的一生,美在生命的尾声。然而终究我已享受了数十年的红,有过纯真朦胧的孩童时代,正在经历暖意激情的青春时代,未来也许更愿轻衣加身,落得自在,一颗红心在心尖。
那我会如草一般活着,一株渴望自由的杂草,在田埂上哀嚎,它说:
也许早衰需要契机/好像我固执地长在田埂上/宽慰着独享清风的自由/农人的脚印像印章一样,为我的单调着色/没有人顾及我对枣红的渴望/泥色、杏色,孤独地/悼念着晚秋/我焦灼地等待时间来冲淡颜色/钟情于夕阳染红的云朵/萎靡的魂灵越发深沉/我向风残喘我不是青麦的哀嚎/即使残喘,我也要守在/杂草的位置——哭悼我平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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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阆州纪事》一书为散文随笔集子,专注写小人物的故事,自说自话,大多以文中“我”的视角展开叙述,详情请转至《阆州纪事》(序)。
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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