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立冬之前,趁着树上还挂着几枚红叶,将秋心在雾霭迷蒙里过一场红尘,描几笔无关风月的寂寥,和每一片走旧了的光阴告别。
秋天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一个人站在初冬的晨间,嗅嗅冬的气息,竟没有半点寒气。昨夜的雨,让立冬节气忽然变得润泽起来,躺了一地的玉兰树叶,硕大硕大的铺在门前,这情景很是壮观。
秋意浓,冬日隐隐,占山为王的日子不多了。从春心萌动到夏影婆娑的望穿秋水,都在此一刻,堰息,圆寂。跌坐在秋色意兴阑珊的枯黄里,与时光对饮,说禅,说向死而生,说别后的希冀。
彳亍于秋的尽头,是荒凉。沉寂像蓬草一样,从眉间化出。扶一扶秋风,便飘摇了。芒草已经把秋阳的瑰丽、荒凉,壮观与渐行渐远渲染到极致,给人带来无限遐思。像摄影师手中的镜头,不断旋转,拉远聚焦,倏而凝神。
此刻,你能想到什么呢?岁月长长的尾音,如炊烟,生动的直指天幕;如碧螺,入水轻洇漫展,滑落在杯底。那些逆光的夏天,青春在脸上打出好看的光影,抬手将秀发轻捋,那么一瞬,定格成为一生甜蜜的忧伤。或者,打过篮球的下午,汗水带着荷尔蒙的爆炸,逼仄袭来,入了肺就不曾散去。所有的美好都那么短暂,来不及拥抱,触手即凉,烟花般的绚烂,昙花般的不容亵渎。雁过林梢,有多少留恋的目光,如远去的流年,静寂无痕,却沉入心底。
喜欢走路带风的样子。放逐流浪的脚步,用高跟鞋的坚持,敲击在人海里。不管行多少路,遇多少人,终识得回家的路。那些走失的青春,终于,心无旁骛,尘埃落定。
走过的恩怨一路,此端彼端,还会有梦的连接么?回望再回望,瓦楞上折叠再折叠的时光。一个屋脊的日子,欢乐飞歌。往事倒影如潮,历历涌上心头。
清晨,穿行于薄雾之上的大地,拢一肩清寒,鼻息的温度,若有若无地弥散。草本植物,大面积死去,白色的霜,以瘟疫地速度蔓延。结过果的树,开始凋敝,路边,千日红,万寿菊,铿锵倔犟。夜间,虽然已经跌破零度,榆树、垂柳依然苍翠。胡杨挺拔,劲指苍穹,候鸟藏于枝间,叽啾婉转,声色上下雀跃。
这人生,生是修行,缘是偈诰。总会有刹那芳华,让你忘记哀伤,忘记幽怨,心甘情愿的在尘路徘徊。总会有一个名叫风陵渡的渡口,一棹不见了那年。万物,夫光阴之逆旅,夫百代之过客。岁月沙海,人之匆匆一世,贱如草芥,那些山水旖旎,情思布络便也不值一提。如此,花水煮茶,草木酿诗,山长水阔的走着,岂非圆满?
性格如夏的人,渐渐懂得那个多年来不离不弃的人,更需要珍惜善待。一棵枯树,一堆横在路旁的玉米杆,几株狗尾草在风里,招摇寂寞。我挥一挥裹满西风的袖子,与昨日之秋告别。
立冬了,不饮酒,不邀亲朋密友小聚,我的北方还不冷。我静观,我期待,第一场落雪。向死而生,一切不过是小春天的停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