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台湾交换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位日本留学生阿玮。他个头不高,上课时坐在教室前排,很专注,下课后还常常去向老师请教不会的问题。我很喜欢上课的那位老师,就总是坐在第一排,便经常会碰见他。他很少与人讲话,或许是因为国语讲得不是很顺溜吧。
阿玮在北大(国立台北大学)念中国文学系二年级,虽然爸妈都是台湾人,却是在日本出生长大。从没学过华语的他,来台湾后在课业上很吃力,所以从上课听不懂的经济系转到中文系,从零开始学中文。他自己还很打趣地说:“为什么要到台湾来学经济呢?来台湾就是为了学中文,多了解中国文化和中国历史。”
我很好奇阿玮怎么会对中国文化这么感兴趣。他毫不隐讳地告诉我:“为了自己的未来。”他希望多了解中国文化,因为就21世纪的世界格局来看,中国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重要,世界经济中心从欧洲转到亚洲,包括日本、韩国、中国,东南亚也有很多华侨。他念好中文,对自己以后的生意会有帮助。话语之中,他的直率和真诚让我颇为震撼,没有虚伪的掩饰和故意的说辞,不为仰慕、不为虚荣,毫不夸张,毫不做作,自信之感溢于言表。
来台湾念大学,与在日本的生活状态有所不同,有很多新鲜感,但很快也了解了台湾深层次的一面。他曾在高中的暑假来过台湾,对台湾知道一些,但没有很深入地理解,来到台湾念大学之后,他对于台湾最大的感受就是:很亲切很自然。经过深入的接触,才发现,其实很多台湾人骨子里是很日本人的,他们的思维方式都很像日本人,这是受之前日本统治的影响。不一样的是,台湾人不像日本人那么严谨,比如在守时这一点上,日本人会提前10分钟到,但是在台湾相对还有一些空间。台湾整体的节奏慢一些,不管是捷运还是火车,几乎都不用挤或赶,都是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聊到了日本文化,阿玮第一件事就提到武士道精神,在他眼里,这是一种日本精神的象征。而他最推崇的则是日本货,例如无印良品等,它们之所以能够畅销世界,自有它的价值在。阿玮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描述工人一个一个做产品的样子,他们用细致的态度不断向精品靠近。日本曾用20多年成为世界GDP第二大国,这个奇迹看起来有些不太可能,但这背后就是一种团结的力量,有一种强大的内在精神在支撑着他们。
与日本学生聊天,不得不说到日本动漫,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问到日本动漫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用手抓了抓头发,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去介绍。他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看到那些在国外热映的动漫,他只是感觉自己看过而已。对外国人来说,它们是新的潮流,对他自己而言,并无其他。
本来想听阿玮畅聊一翻日本动漫,结果空欢喜一场,于是我将话题转到了日本料理。说到这个,他还真的来劲了,用不是很流利的国语跟我分享他对日本料理的感受。日本是一个海岛国家,所以多海产品,像生鱼片等等,都是新鲜而美味的。他觉得日本料理就是一件件艺术品,配料等都很讲究,色香味俱全,这也是日本人的技艺所在,是看不见的文化。就像在台湾热播的《深夜食堂》,每一道食物,都是一个故事。作为一个吃不惯生鱼片的人,我可能无法理解海鲜的美味,但每一片鱼背后的技艺和对食材的考究,确实让人称赞不已。
出去交换带给我最大的意义,或许不是去过多少地方,看过多少风景,而是遇见了一些人,碰见了很多事。在不断地碰撞中,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