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相信,焦虑不能被消灭,但可以被一勺一勺吃掉。
这是一块纹理均匀的黑胡桃木,且把它当做是我们都市人烦恼的实体化。
它的目标,是要成为一把勺子,用来吃早餐时从牛奶里舀甜麦圈的那种。
选好工具,开始挖凿了,垂直着木纹来刨。
刀刃下去的时候,与木头摩擦产生的“咔哧咔哧”的声音很特别,如果说我们平时听到的大多数声波气流是纵向的,它这个是横向的,有些活生生的糙耳感。
挖好勺内的空间后,锯掉勺子周围的木块。锯子的使用也很讲究,身体、视线与锯子下去的方向要成一直线,不然就会锯歪,或者根本使不上劲儿。看别人锯得行云流水般轻松,自己一上场,就嘎吱嘎吱地卡死了。
所以,道理听了很多,心里也想了很多,最终如果没有付诸行动,一切都然并卵。
锯出勺头后,用锤子和起子把勺头边缘的木块劈掉,再锯勺柄的部分。这时的勺子,看起来像是中世纪欧洲农村人用来舀猪食的,极其简陋粗糙,但仍然很让人惊喜,握在手里感觉特别实在。
被锯下来的完整木块,也被老师SHU装在袋子里保存起来,说下次可以用来做点其他小玩意儿。她说,“一棵树木长成这样不容易。”
为了让勺子更像勺子,我给它钻了一个孔。这是纯手工活儿,像钻木取火那样,当时3个人轮流钻,因为一直保持用力拧的姿势,手指会抽筋。然后再用最粗粝的砂纸(80g),把勺柄的棱角磨去,变成了现在的圆柱形。
此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勺头部分由于之前凿得太暴力,崩缺了一个口。SHU老师建议把整一个外圈切掉,缩小勺子的面积范围。但我决定把缺角保留下来,用80g砂纸打磨了崩角的形状,处理成现在这样。
无意中缺失的一角,却成就了它的独一无二。后来,这颗缺了一角的烦恼有了个名字,叫做“Toothless/无牙仔”。
而这个缺了牙的勺子,也恰好是作为礼物,送给一位刚拔牙的好友。
这是最终的木勺雏形。从下午2点到凌晨12点,整整做了10小时。剩下的功夫是打磨,分别用80g、160g、240g、400g、600g、800g、1200g、2500g 的砂纸,一层一层地把它身上的伤痕掩盖、磨去。
SHU老师说,大概还需要4-6小时,但这部分可以带回家完成。
最初,我只是在磨掉挖凿留下的粗痕,后来当开始用600g 砂纸时,在一层木屑粉尘里看到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木纹,我有些惊呆和感动:这是什么?哪儿来的?怎么这么美?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打磨的意义,就是让木头自身最美的部分显露出来。
这就像人的成长,只要给予足够的耐心,顺其个性(顺着木纹方向)好好地打磨,就能让一个灰头土脸的乡下娃子,找回内里最本真的部分,成就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气质。
这是最后用2500g 砂纸磨出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其他处理,上漆、抛光油什么的,完全靠打磨。
把勺子拿回家的那几天里,我早上起来磨磨磨,等公车时磨磨磨,上车后磨磨磨,聚精会神地反复观察每一处细节,在这个过程里,我就像一个自闭症儿童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了无限的快乐。
这种快乐,来自于不断的自我抗争。打磨时,有一些很乱很深的纹理,磨两下以为是去不掉,会想放弃。每一次磨下去的动作里,我不断说服自己要相信——相信自己的努力会发生作用。最后发现,真的会不一样。
在这个过程里,我所有的焦虑和压力得到了一种安放,又或者说,是被一勺一勺吃掉了。
以上,是一根木勺子的诞生过程,也是一颗烦恼的挖凿打磨过程。
关于战胜压力、焦虑的信念。
谢谢你们,
103store的SHU、林小饼和厦门来的安鬼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