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2日星期六 8点24分
母亲,外面已经落了雪,纷纷扬扬的,花一般美丽,我多么想陪着您,默默地站在窗前,看着这银装素裹的北国。
可惜,一切都是梦了,我愿意将它献给您,一如买来的鲜花,您一定可以嗅到花的芬芳的。
您和我们一起把父亲抱到车里,我回首,看见您的双眸里,透着多么忧伤的神情啊。几乎和您相伴了一生的人,如今,也要躺下了,不再四处奔走。
小弟开着车,我抱着父亲,一路忧郁地赶往八道沟医院。父亲已经不能应对我们的问题,迷糊着。
到达时,已经接近中午,我们联系的医生早已准备好。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告诉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吧,大面积脑梗,即使抢救过来,估计也很难行走了。
想到护理的问题,我们谢绝了在八道沟治疗的建议,调转车头,直奔长白医院,必须尽快给父亲治疗。
无法手术,只能保守治疗,父亲又一次躺在了病床上。他一生最憎恶吃药打针了,有点小病,向来是自己配些方子,也就过去了。
安顿好父亲,我们找了一个亲属到沙场帮忙,母亲,您也到了医院。
医院,于您也是陌生的,您几乎也很少吃药的,也不单单是受父亲的影响,您向来是铁人一个。平素,我到沙场,有时和您一起到江边挑水给家禽,从来是走不过您的,您的脚底似乎踩了风。
父亲的病被耽误了,您告诉我们,周五晚上,父亲就不舒服了,您没当回事,小弟周六去,您也没说,只是觉得让他休息休息就好了。不料,到了周日早晨,竟然如此了;幸亏邻居去了,否则父亲真的连命都保不住了。
我们怎能埋怨您,您总是害怕给儿女添麻烦,凡事总是自己扛着,但这样的事情,您怎能扛得起来?
医生每日观察着父亲的症状,也不乐观,担心父亲很难闯过这一关,面积太大了。
小弟找来父亲以往给他的一本医术,从中找了个老方子,开始给父亲熬制救命的汤药。我们(我读师范,小弟读初中)当年曾经从这本书里找到一个方子,化解了小妹的险境,而今,用到父亲身上了。
配合着输液,和小弟配的汤药,父亲慢慢脱离了危险。看到我们的爹渐渐好起来,母亲,您的脸上似乎有了笑容,又惦记着沙场的种种了。
但我们都清楚,沙场,您不能再回去常住了,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们要防止突发事件的。
考虑到日常生活的方便,我们决定在医院附近找栋房子,先住下来,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房子找到了,是我同学的房子,四楼,七十几平,格局也合理。我们陪您去看了,您也满意,于是我们简单地收拾了卫生,购置了洗衣机、电视机等,也算把家暂时地安置到了这里。
父亲住了接近一个月院,主治大夫也纳闷的,他未曾想到我们的父亲会康复到这种程度,人扶着,也可以勉强下地了。我们自然不能和大夫说服用中药的事情,医院应该是不允许的罢。
撂下沙场那个家,您是不放心的,住得久了,感情就深了。
母亲,我到现在依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您离开老家后,从来不提回去看看的想法,您几乎在那里耕耘了一辈子啊。也许,那方土地,给您留下了太多酸涩的回忆吧。
您初始是不习惯开楼房的门的,我们反复告诉过您几次,也就好了。
沙场您喜欢的花,我们也搬上来了,又给您买了几盆,窗台上也就满了。虽然已经到了冬天,但窗台上却是生机勃勃的。
父亲虽然经过精心的治疗 ,但右侧肢体已经失去了作用,往日那个满世界撒丫子奔走的父亲再也找不到了。出院,上楼,我和小弟轮番背着父亲,母亲跟着,家人提着其他的东西,母亲,您的家暂时安置到了楼上,我们的根,也随着您的脚步,扎到了那里。
我们在医生和朋友的建议下,开始告诉您,如何给我们的父亲做康复练习,希望可以让他失去正常运动能力的右侧肢体再次焕发生机。
中药依旧吃着,不过方子变了,感谢小弟,逼着自己成了大夫。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父亲的自救吧,如果不是他当年找来的这本书,我们也不会给小妹配药治疗,正是因为我们给小妹治好了病,所以才敢放着心用书中的方子。
母亲,您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在您的精心照顾下,我们的父亲慢慢地可以把着放到客厅的餐桌挪几步了。
但母亲,我到现在才想明白,这楼房把您封锁了,虽然您手头也有电话,可这终究是陌生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