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不感冒,可感冒不一般。
身体出现感冒症状的第三天是星期六。无课,打算睡个早床。早七点老张就鬼汪:快起来,今天大雾,怕是晴天,我要洗床单被套晒被子,给房间通风。你回老屋克,把排骨腊肉搞回克晒起,到市场买五条六斤左右重的鱼回克杀好洗好。另外把水泵安好把鱼池抽干。下午你来接我!我忙喏喏连声,艰难地起床,吃了药往老屋去。
外面雾很浓,能见度才五六米。东边天空中挂着一轮苍白的太阳,湿漉漉的地面结了冰,行人包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一双眼晴在看着这寒风中清冷的街。我打开雾灯小心地骑车。的确是冷,我的喷嚏一个接一个,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回到老屋,找到躲在小屋烤火的父亲。老人家依旧不冷不热问我,这么冷回来搞么子的?我将来意表明,他噢了一声,拍拍头上身上的灰,跟着我出来。父亲着手在排骨和肉上扎孔穿绳子,我忙着提水泵拉电线。一会儿排骨和肉晾起,水泵也出了水。父亲接着去烤火,我开始收拾起五条大鱼。认真地刷洗三遍,清理鱼的下水。突然后背炸汗,腰酸膝软,撑着干完。抽支烟,无滋无味,赶紧扔了。准备去烧火,却发现头重脚轻,浑身瑟瑟发抖。这时,父亲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可能感冒了。您先烧口饭,看我等会好不好些。我把自已关在房里,喝茶,静静地看书,打旽。等我出房门时,父亲已经就着现菜在吃了。我故作轻松说,您先吃,我饿了再说。
父亲吃完就又去了烤火屋,我感觉轻松不少。决定要收拾收拾这脏乱不堪的屋。各种物件的归整,各种废物的丢弃,接着拿锹铲老爷子拖进拖出还踩实了的泥巴,然后仔细的扫。父亲看了不知有何感想:他会不会庆幸他养了个好儿子?会不会自问,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我是在边做边想:他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不能不管他的今天,因为我想要有一个体面的明天!干完这此,感冒第二次来袭。主要是冷,感觉衣服是纱衣,透风,手脚发抖,心要跳出来。鼻孔全塞,搞不通,不敢擤鼻涕,稍用力,耳膜外胀,像要破。太阳穴青筋暴起,摸摸像条大大的蚯蚓。站起来,脚发软。后背上感觉有人用闷棍打过,很闷痛。我想计划的事完不成了,活着要紧。我于是挣扎着拔掉抽水的插头,挨到到父亲床上睡下。刚躺下,老张就来了电话,我汇了个报便昏昏睡去。
醒时已是下午三点了,我在屋里走几步觉得稍轻松些了。骑车回黄歇,老张在打牌,我换个地方继续睡。
晚上吃了点饭,竟有了些精神。决定去卫生院打针。我先去,老张说随后到。医院里人满为患,差不多都是感冒的货。排了会队才轮上。医生说,感冒这么重,还在熬,真是不要命。我笑笑,有种当了英雄的神情。接着挂针。
回到家倒头就懂,老张煮生姜红糖水命我喝了二碗。鼻子通了,出的却是火,喉咙发痒,咳出的是浓痰,眼泪不住地流,奇怪的短梦一个接一个,似乎还连贯。
半夜尿胀醒,顿觉轻松不少。我自言自语,好多了,医生好神奇啊!老张竟梦语答我,这就好,这就好。外面清冷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她憔悴的脸上,我不禁感情泛滥。她,才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哪一天她可能会搂着一个死了的我,我也可能会搂着一个死了的她。而我们不会害怕,只会伤心欲绝。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做的到?再上床,有种想唤醒她,告诉她所有密码的冲动。又想想她对我的种种坏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