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请原谅,我把你的名字写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2005年应该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 距今已十二年有余。
我闭上眼睛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想回忆起来,我是如何与你认识的,可是很抱歉,我是真的回忆不起来了,因为距离我们分离的那一年,我们认识的时间又往前推了差不多六年。我很难受,没有留下和你认识的记忆。当我想起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存在在我能想起来的记忆里了。此刻,我打算细细的缕一缕我的记忆,看能否找到与你相识的起点。
01. 时间回到1999年。那一年,我上初一。
那时的校园布置很单调,一个大操场,后面是两栋三层教学楼,教学楼前后分布,由一个4米宽的过道的相互连通。 那个大操场承载了除了学习以外的所有校园活动,周一全校升国旗、上体育课、开运动会、课间操、各种比赛等等,那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塑胶跑道,沿着操场的周边用砖块圈起来的跑道,就是我们上体育课跑步用的。挨着操场的是初三年级和老师办公室所在的教学楼。后面的那栋楼则是分给初一和初二年级的。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后面那栋教学楼的第二层最右边的一个教室, 我就坐在这个教室的第二排中间,旁边是一个很瘦很矮的女孩子,比巴掌还小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皮肤白皙,头发很长,整齐的扎着一个马尾,她的眼睛并不是很大,但由于她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眼睛就被衬的大了许多,所以,虽然瘦小,可也挺耐看的。她是我在初中记忆里回想起的第一个人,但我知道不是你。
她是林蓉,我初中的第一个同桌。
作为初中一年级新生,大多数人都还没有从小学生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所以,在面对一个新的集体时,眼睛里都会流露出一丝新奇、陌生、向往甚至忐忑。但是,我这个同桌,她完全没有。 她的眼神和班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因为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的甚至可以说蕴含了一种不屑和高傲。当然,如果你知道她的成绩,也就会明白她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她是全初一入学第一名。
她跟人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下巴会不自觉的微微上抬,带着一点点挑衅,但由于她个子娇小玲珑,所以倒也不会让人有压迫感。她性格爽朗,成绩傲人,可仔细看她的眼睛时,总是觉得怪怪地,有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接下来的考试,不论是月考还是期中,她总是全年级第一。 那个时候的班级位置总是考一次换一次,换位置的时候,老师总会特别照顾前几名,基本上都安排坐在一起,于是做为成绩千年老二的我,和她做了好长时间的同桌。后来,慢慢地,有流言传出,说她是从初二退回小学重新上的,说她其实都已经15岁了,说她取得的那些成绩都是假的...... 作为她的同桌,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流言是真是假,直到有一天在她家的相册里看到了第一次上初一的她,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的我们一样,眼神里充满了青涩稚嫩......我依稀懂得了其实每个人的最初都一样的无知,一样的混沌,没有真的先知先觉。
02. 我能回想起来的第二个人是我初二时候的同桌。
这个同桌和初一的完全不同,如果林蓉是个学霸,那这个同桌估计就是“学渣”了。她每天来上学仿佛只做两件事:看小说、借小说。 那个时候一天七节课,她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看七本言情小说。放学后,骑着自行车去我们县城最好的高中对面的书店还掉,然后再借七本,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继续看。相对那些做了同桌关系就会比较好的那些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天生不是一类人,所以即使我们坐了同桌也是很少说话的。我们的良好关系只不过是后来我也开始看言情小说了,每次她也都帮我多借一本。 我没有她胆子大,不敢在课堂上看,都是下了课偷偷的看几章。后来,老师把我们调开了,调开后,我就没怎么看过言情小说,我和她,再见面,也仿佛像是从来没坐过同桌一样。不过,通过这件事, 现在想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真是至理名言。
这个时候,我初中生涯已过了一半,我的记忆里,冯华,你还是没有开始出现......
03. 再接着到了我的初三。我的初三一共上了两年。
第一年,我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可是第二年,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 现在想来,这一年真的很重要,不仅仅是通过这一年的努力,我考上了高中,更重要的是这一年,我收获了几个朋友,而这些朋友不仅陪伴我走过高中大学时光,也见证了我结婚生子(以后有时间,我也想谢谢他们的故事),也是在这一年,我的回忆里终于有了你。
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个子高高的,脸方方的,眼睛小小的,留着没到耳边的碎短发,任何时候都笑嘻嘻的。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想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可是终究还是失败了。 我想起你时,你就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那时候的你每天都笑嘻嘻的,很容易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尤其喜欢和男生开玩笑,张扬但并不惹人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做为好朋友,因为按照现在的话来说,你的交际能力很强,可结交的朋友很多,可是印象中,我们一起上学的这几年,你比较好的女生朋友没有几个,我算是其中最要好的一个吧。
我在第二年的初三的回忆里找到了你,后来我记得我们又去了同一所高中,高一的时候我们两个是隔壁班,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年五月非典(SARS)爆发流行。
遗憾地是,高中三年,我们从来没有被分到过同一个班级。 可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每天早读课后,你都会拿着饭盒在我们班门口等我一起吃早饭,晚饭亦是如此。大课间的时候,我也会穿过整个走廊去找你聊天,一起逛逛操场。 放学后,更会在自行车棚前等着一起骑车回家。 相比较你在其他人眼里活泼开朗的样子,你在我面前更多的像是一个沉稳的大姐,你会耐心地听我吧啦吧啦自己的心事,也会把你从别的地方听来的八卦分享给我;你会帮我缝掉了的扣子,也会帮我整理床铺(有段时间我住校)。因为我们两家相距比较近,所以经常周末相约一起出去玩,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当时都去了哪里,玩了什么,可回忆起来,我的嘴角是上翘的。
现在想来,有你陪伴的那一段时间真的是无忧无虑,如果不算我心中藏着你的那份秘密外。
我对你,心里一直有一份特殊的牵挂。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活波开朗,我了解你的时候,你聪明能干。也许学习成绩不是最佳的,但是你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强,你会做饭,你会洗衣,你会干非常多家务活。
后来,我才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你一半是活波开朗,一半是沉静稳重。其实你的内心并不快乐,或者说不能由衷的快乐。我去过你的家,见过你的继母,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你说她多好也没有,你说她恶毒也谈不上。可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样,还是不一样。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自从知道了以后,我从心底里心疼这个表面笑嘻嘻,内心有疮痍的朋友。我知道她内心强大,不需要同情,我能给她的就是朋友间的陪伴和尊重。
04. 时间一晃就到了2005年,那一年我们高考。
我和你双双名落孙山。 我选择了再一次复读。而你,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人支持你再次复读,而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外出广东打工。 还记得你来找我告别的那一天,我心里很难受,劝你了很多,可依然没有改变任何结果。你走的时候,露出了你那招牌式的笑容给我道了声:再见。那个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我们真的还会经常再见的,毕竟我们两家挨的很近呢。
是啊,真的是好傻好天真。我家和你家中间隔了一个大十字路口。就如此,我们却也是十二年未曾谋面了。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我们还会有书信来往,你告诉我,你进了什么工厂,做了什么工作,有个男的想要追你做女朋友,慢慢地,可能你陷入了恋爱,有了新的陪伴,书信就断了。后来我上了大学,寒假回家去你家打探你的消息,你的家人说,你前一段时间才回来过,春节要加班,就又走了。要了你电话,打给你,才知道你已经结婚有小孩了,那一刻,我的震惊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听着电话那边的你讲述经历:冲动之下结婚,对老公的了解好像也不深入,刚出生的孩子折腾,婆婆难处,似乎过的并不好。那个时候的我,完全没有经历过这些,不知道这是初入婚姻围城都要经历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你。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一通电话之后,我们再无联系,因为后来再打过去已是空号......
05. 十二年过去了,我也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十二年过去了,我也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工作、结婚、生子,家庭琐事,各种选择,一道道人生必经的山丘,我也不能免俗地一一翻过,慢慢变成少年人口中的 “油腻大婶” ,尽管我知道,我的心里还活着15岁的我和我的朋友们,可我却无法阻止时光流逝。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你在哪里,经历着什么,过得好不好,但生活和经历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因为自己内心对未来有恐惧和不安,所以才会频频回首。 正如一首歌里唱的“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
所以,是不是心底留存,不去打扰才是我们面对曾经的自己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