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霞客
今晨读了王维的《送綦毋潜落第还乡》,最后一句是—— 勿谓知音稀。但其实人生中能称的上知音的人,确实是很少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比如我解释了一下什么是知音,便问学生们:“你们可有知音?”都摇头。唯有一个男生说:“我有知音!”然后说是网上的谁谁谁,我又问他们都一起干些什么,他说一起打游戏……于是我半开玩笑的说:“你们这叫臭味相投,这叫狐朋狗友,算不得真正的知音……”最后,我就讲了一下钟子期和余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
知音和恋人不同,很多恋人不是知音,很多知音不是恋人。只有极少数人,能将这两种关系结合在一起。这既是生生世世修来的善缘,也是后天理性发展的结果。比如最典型的民国的钱钟书和杨绛。
而“知音”其实也从来不是全方位的,不是提到什么都无话不谈,更不是永远都一成不变的。好比俞伯牙砍柴时,或许他老婆更可胜任其“砍柴知音”,而钟子期只是“音乐知音”而已。而徐志摩也只能是林徽因的“文学知音”,梁思成才是林徽因的“建筑知音”。徐志摩为“文学知音”离了婚,“文学知音”却嫁给了“建筑知音”;“文学知音”与“建筑知音”喜结连理,却经常吵架,旁边还有个“哲学知音”在晃来晃去。
于是我们便当知晓: 寻一知音,其实又并不难。只需找到相应的圈子便是。在摄影圈,肯定一大堆摄影知音。在国学圈,必定一大堆国学知音。在文学圈,必定更容易找到文学知音。在这些圈子里,基于共同爱好,也更容易发展出情感上的知音。
然而简单的有共同爱好容易,真要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地,却又不容易了。偶尔感慨一下谁是谁的“知音”容易,一直“知音”下去,却又不容易了。
比如曾有一我所爱慕之女子,某次交流相谈甚深,顿时引我为知己,不由感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瞬间,我感觉我们的友谊一下升华到了独一无二的高度,仿佛依稀可以朝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爱情知音”高歌猛進了。然而事实是,一个月后我们又重新做回了正常的“好朋友”,仿佛什么都没说过。原因?完全不明。而且我总以为,既已如此,便无须探个究竟。这一个月里,我们没有见过面。从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到刚相聚一次分开还在回家车上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再到打回“我想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一切都只是在QQ聊天框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处。之前我们联系也不多,后来直到现在,我们联系也不多。其实我们从第一次见,就“永远是好朋友”了。
当然,也有更多时候,是我先屁颠屁颠认别人做知音,结果迅速碰一鼻子灰,再不肯回头的撞几次南墙,不破几块头皮流几捧血泪,就不愿清醒过来。
这些故事都告诉我们,所谓“知音”,实在不必太在意。想多了都是执着。君子之交淡如水,才是永远的真理。
于是竟领悟到: 只有放下了对“知音”的执着,放低了对“知音”的标准,才能真正做到“勿谓知音稀”罢。你对“知音”的标准越高,你的知音必然越少。你认谁都可以做知音,便谁都可以秒变知音。当然,也可能秒变陌路。
所以最后的结论竟是: 什么知音不知音的,何足萦怀?勇猛前行,去尽执着,唱出自己最美的歌声,才是生命的王道。
所谓“无求而自得”。若能真正无痴求,自得知交满天下。可悲的是: 人们总想着“得”,总在那“求”,总执迷不悟,所以总是千般痛苦,循环往复,瞬息变幻,直至于无。
2017.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