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
《战国策·楚策四》
【原文】
庄辛谓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从鄢陵君与寿陵君,专淫逸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危矣!”
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为楚国祅祥乎?”
庄辛曰:“臣诚见其必然者也,非敢以为国祅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国必亡矣!臣请辟於赵,淹留以观之。”
庄辛去之赵,留五月,秦果举鄢、郢、巫、上蔡、陈之地。
襄王流揜於城阳,于是使人发驺征庄辛于赵。
庄辛曰:“诺。”
庄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为之奈何?”
庄辛对曰:“臣闻鄙语曰:‘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臣闻昔汤武以百里昌,桀纣以天下亡。今楚国虽小,绝长续短,犹以数千里,岂特百里哉!”
【今译】
战国时,楚襄王荒淫无度,国家日渐衰落,楚国大臣庄辛,一次对楚襄王说:“君王您在宫里的时候,左边是州侯,右边是夏侯;出去的时候,鄢陵君和寿陵君又总是跟着您,你和这四个人只顾毫无节制地放纵享乐,不管国家大事,这样下去,郢都(楚国)恐怕就危险了!”
楚襄王听了,很生气地说:“先生是老糊涂了吗?明明国家太平无事,竟故意说楚国将要遇到不祥这样险恶的话!”
庄辛不慌不忙地说:“臣不是有意惹大王生气,我确实看出您这样做的结果,认为这是国家遭遇不详的征兆。如果君王一直宠信这四个人,而不稍加收敛,那么楚国一定会灭亡。您既然不信我的话,请君王允许我避居到赵国,留在那里看事情究竟会怎么样。”
庄辛离开楚国,到了赵国。他才在赵国住了五个月,秦国果然发兵攻占了楚国的鄢、郢、巫、上蔡、陈等这些地方。
楚襄王也被迫慌忙躲避到城阳(今河南息县西北),这时候楚襄王才觉得庄辛的话不错,赶紧派遣骑士往赵国去召请庄辛回国,庄辛爽快地答应说:“好。”
庄辛到了城阳后,楚襄王便对他说:“寡人当初没有听先生的劝告,才落得这个下场,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办呢?”
庄辛回答说:“我听俗语说:‘见到野兔才回头呼呼猎犬去追,也还不算晚;羊跑掉了才去把羊圈修补好,也还不算迟。’
“臣听说:‘古时候的贤王商汤、周武王,原来都是依靠只有百里左右的土地,发奋图强,而创建了商朝和周朝,使天下发展昌盛起来的。而暴君夏桀、商纣王,虽然拥有整个天下,而到头来终不免身死国家灭亡。
“现在楚国的领土虽然比之前小了不少,然而如果截长补短,粗算起来,合计也还能有数千里,岂止是一百里左右啊。
“只要大王您振作起来,能及时改正过去的不当之处,不论任何损失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赏析】
楚襄王是楚怀王的儿子,楚怀王被秦昭王骗到秦国,扣留至死,楚襄王即位后,不思奋发图强,反而亲信小人,日与幸臣为伍,跟几个奸臣混在一起,只顾吃喝玩乐,贪图享乐,荒淫自恣,不理朝政,又闭目塞听,将忠言的规劝视为耳旁风,楚国都城郢(今湖北江陵县北)被敌军攻破是必然的。楚襄王及时悔改,“亡羊补牢”,可复兴楚国。
它启示我们,一个人如果只知道贪图享乐,不知道如何做事,其结果无疑会遭到失败。
做错了事,出了问题,并不可怕,只要认识到这个问题的危害,及时反省,赶紧采取措施,想办法补救,以免再次出现类似情况,把损失降到最低程度,还不为迟。better late than never.
可怕的是,犯了错误却没认识到这个错误的危害,认为既然已经犯下了,要改正已经来不及了,干脆放任自流,让错误继续下去,损失越来越大,这才是非常危险的。
成语 “亡羊补牢” 丢失了羊,补好羊圈。mend the fold after a sheep is lost. 比喻事情出了差错后,应及时采取补救措施,以避免再受损失,并防止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