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私心地喜欢用拙劣的文笔去表达感情,因为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不在于撰写者的拙劣,而是口口相传到实笔记录的巨变成就了一代人和又一代人去感念,我写不出历史,我写出的只有我的生活,过去,现在,和将来。
--题记
好像又赶上了一年一度的国家大事了。940万考生奔赴高考考场,不管是否曾经优秀,现在正在狂欢的他们这两天在握着被大众以为的人生命运之笔的时候,大概也会有些许虔诚和些许害怕吧。突然想起那年我的高考,却成了我人生最期待,最渴望和最享受的三天。
我从小爱哭,可是被老哥带出了男生样,喜欢大家聚在一起,一直到高中之前,离开家对于我来说是很刺激的冒险,我从来没有意识到,真的离开并且被盖上三年不许反悔的协议章时,我却顿悟到了自己最渴望追求的事物,那就是我的一家人。我的高考之所以幸福,是因为爸妈终于实现了撒了三年的谎言,来到了我的身旁。老妈就在我的宿舍,挤挤地睡在了我的身边,没有风扇,没有网络,热的要死还要明天去高考的我却觉得那一刻,是我高中最开心的一刻。老爸在6月9号的大早上出现在了我的宿舍楼下,租了一辆那时候看起来还不错的面包车,拉回我这三年在这学校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和当年舍不得丢的一堆书。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年那几天,CCTV1在播人民的忠诚,傍晚的时候,我和老爸通电话还关心着剧情,也能听得出来他想问考的咋样却又不敢问的掩饰。老妈被老爸分配的角色和这世上所有父母一般,在我快出考场之前,点好了两个小炒菜等着我,如果说当年真的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铭记的话,不是那一年变态大改的数学卷子,也不是听得快让我睡着的英语听力,而是出了考场,能看到远远的站在阶梯最上头的母亲的身影,就算快十年的时间划过,当时心头那一股暖暖的温柔,还依旧保持着记忆里的生命力,不死不灭而日渐温暖。
那时我们的日子很穷,穷到大家没有办法随时随地支配自己的关心。就算我很想,打电话的时长也不会超过很久。那时的我,一周一次的回家,就周六一个完整的夜晚,我会6点走到座机面前,等着老姐老哥一周一定会打来的电话,大概每个人持续1个小时,却像是获得了大奖一样满足。临到第二天走前,我总会梨花带雨,想想前两天还被姐姐嘲笑当年上高中我整整哭了3年,势头完全不受时间影响。其实现在来看当年的我真的不懂事,没有办法那么乖地把眼泪藏在身后,没有办法那么聪明地把思念压在心底,却让本就不易的父母白白被生活的无奈折磨。我痛恨那三年走得太慢,却感激它曾来过,让我知道了什么对于我来说是最值得呵护的。
我渴望的不止那三天,那年高考结束,从来没有进过大城市生活的我被老姐拎到合肥训练,说是训练,倒不如说是尽情吃喝,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还有刀叉切牛排这种奇怪的吃法,原来还有这种叫披萨的大烙饼卖的贼贵,原来还有KTV这种神奇的地方,原来姐姐的大学食堂是这么难吃,原来老哥的校园周边有我最喜欢的夜市摊,原来过了9点,城市的世界不是黑夜,而是用霓虹灯渲染出的车水马龙,原来外面的世界可以这样。我的姐姐还发挥了诡异的老大的风范,每晚9点,准时在小叔家找个借口拉着我和老哥溜到安大的北门,找到了一家炸串摊子,然后给我和老哥尽情的选择权,那一年的路口的9点,总有三只高矮不一的影子带着各种签签站在灯下傻笑。走前,老姐花光了预算里面所有的钱,问了我这样一句话,你觉得什么最好吃?我说:那个台式小烤肠!姐姐忍俊不禁,说我太不识货,其实我很想在多年之后补上一句:回忆里有你一起的食物是我吃的最美味的城市餐饮。
我渴望的不止那三天。初中走读生活,我和老哥在同一所中学,不过他在高中部,每一天晚上,我会趴在教室,等着他上完自习课来找我,然后一起穿过那条必经的满是坟墓的小路回家,踏进家门,我们就开启聊天模式,上说天文,下说人性。我永远跟他是站在对立面的,他倡导人性的不可信,我倡导人性的性本善,就这么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被我们整整争了三年。那三年,他嫌弃我走路慢,我嫌弃他起床晚,他嫌弃我做饭不好吃,我嫌弃他看电视太幼稚,他嫌弃我做题思路太狭隘,我嫌弃他语文学的太渣,我们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和吵不完的架,气过哭过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一定是我递了长长的一个纸条,上面写满了撒娇求和的话,我渴望那时的无羁无绊,却同时格外怀念我们互相年少无知的无穷羁绊。
现在,我们都很懂事了,我们知道辛苦的人生更不应该被任性打扰,辛苦的你更应该得到更乖一点的理解。所以,我们都很自觉地在拼搏,穷日子的德行不会再重现,怀念只是为了纪念,加油,我所深爱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