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我们的各个圈层里都有社会活动家,他们不论智力水平如何,不论道德观念如何,只要具备一定的组织管理的能力或者兴趣,并且没有其他能力更强的人来竞聘,就很容易抢占统率众人的管理权责。管理有两面性,一面是服务,一面是约束。
我们的干部,基本上可以纳入广义的社会活动家的范畴。很多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干部,不在于思想信仰,而在于社会活动的能力或者兴趣。我小时候,老师随手点我做我们班小零食不许带进教室督察组的成员,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发现我业绩平平,也就把我裁撤了。是我观察力不好吗?还是我胆子小怕被我查的同学揍?还是我认为小零食不许带进教室这种制度不合理所以想抵制?其实都不是。纯粹是因为我没有参与这种管理活动的闲心。如果我的这种渎职行为放到更正经的圈层里,可能就会导致严重的不良后果,所以他们不用我是对的。
《人民的名义》里,某位领导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教育我们的干部。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干部并不都是从思想觉悟符合标准的人里面选拔出来的,而是大多数从我说的“社会活动家”里面挑。这样的人群,不论身处于什么样的年代,都会努力向着圈层领袖的方向爬,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不是正确不正确的思想教导能决定的。
那我们的组织需要什么样的干部呢?是既要具备社会活动家的能力,又要具备先锋模范的品格。哪一项是核心?当然是后者。任何教义的维护者都应该是该教义的坚决拥护者才正确。但是,前者却对入圈有着最直接的影响。我甚至可以说,思想觉悟正确但是不具备社会活动能力的人,极容易被这个圈层淘汰,反过来,思想觉悟错误得不是那么明显,但是社会活动能力较高的人,反而容易被这个圈层接纳。
因为以上这些思考,我对“干部”这个词失去了“敬”,多了一些“畏”,更多了一些“鄙夷”。权力是强制力的一种表现,和大自然的不可抗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是人的社会性进化的一个重要成果。同时具备善良的品质又同时具备极高的管理能力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具备善良本质的人多如牛毛,具备管理职权的人浩如烟海。二者极难实现统一,这是一个极其悲痛的现实。
——2023年6月26日
《拾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