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头脑一片空白是那天,看着周围人嘈杂紧张,哭喊的声音,我却傻傻呆愣站在那里,不知自己要干嘛,或者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生存在不同的空间······
马上就要第10年了,可是今天能拿出来讲这一段过往,我却用了整整近十年的时间。你问我,现在还痛吗?会痛,只是自己学会了将这段记忆藏在心里某个角落,藏得很好,以至于自己只要不提起,都以为真的会忘记。
但是,有些记忆,本不需要刻意忘记。你已经换种方式继续活在我的心里。
记得很清楚,一向生如活虎的你,在我们初三期末考的前一晚突然,腹部疼痛和肿胀难忍。一夜无眠,一向都很坚强的你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和我说,你好痛。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爸妈一直都告诉我们,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我只记得,那天开始,你的身体就在慢慢的虚弱,由自己可以站起来,到最后每天躺在床上打点滴度日,你每天都会有几个时间段,身体会很不舒服。曾经那么壮实的人,在一天天的变瘦,干枯的皮肤,空洞的眼神。从那天起,家里的亲戚就来了一波又一波,陆陆续续,来来往往。记得,家里放着的药物盒都是特意把标签说明撕掉的。
我问过爸妈,你到底怎么了。他们一直说,等春暖花开时,你就会好的。我开玩笑时问过你,我和弟弟生日时,你会不会切蛋糕时,还会沾满袖子的奶油。
后来,我偷听到奶奶在隔壁屋和舅爷爷打电话时的哭声。我站在外面,偷偷和老天爷许愿,可不可以用我的健康换你的健康,如果可以,我想和老天爷再换你多陪我20年。
春天来了,你却再也站不起来了,某天推门,带上了氧气罩。后来不能进食,后来意识开始模糊。你所有人都开始不记得,却每次都能把我认出。离世前的一星期,你开始拒绝吸氧,因为无法自主呼吸,随时都有中断呼吸的风险。谁的话你都不听,我握着你的手,委屈的哭着求你,问你到,你是不是不忍心看我哭,你点着头。我说,那带上氧气罩好不好。你依然是轻轻地点头。你状态好时,问过你,马上我就要过生日了,会不会陪我过完?你说会。
只是,你食言了。那天,周末很早起床,屋子里只有我和奶奶,我看着你的脸,不断地抚摸着你的脸。你半闭着眼,不看我们。那是你已经无法进食的第四天,连喝水都要用棉签沾湿,不断润湿那发干惨白的嘴唇。只是,在下一秒你开始大喘气。奶奶开始惊慌,大声叫着你的名字。我当时还怪她的大惊小怪,只是下一秒。屋子外面的人开始闯进来,在我旁边大声叫喊着。说的什么,不知道,我只觉得世界末日,天旋地转也不过是这样子吧。
三天很快过去,你就这么走掉了。后来,爸妈才对我们说,你早在那次病情复发时,就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这小半年的时间,不知道你是怎么在疼痛难忍中度过的。爸妈为了不影响我们的学业,就这么隐瞒着直到你的去世。
很快,你的一期、二期,百日都过了。某天老爸下班后,推开屋子的门,没见到你的身影时,他竟然没忍住。只是,你知道吗?你走后,我再也不和奶奶闹别扭了。奶奶也变乖了很多,竟然也不骂人了。我们都学会了包容对方,只是那个爱做调解员的你,却再也见不到了。
后来,我们走进了高中,每次不开心时,都会梦到你,穿着你那喜欢的绿色的老式军装,笑着给我变出各种好吃的。你陪我和弟弟过了16个生日,从未缺席,却从没给自己过过一次生日。你一直有的那个66岁大寿,要大办一次的心愿,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去完成。
你知道吗,你走后我开始爱吃起了你最后躺在床上都念念不忘,却因为医生不允许,一直没能如愿吃上的鱼锅卷子。每次吃它时,都仿佛你在我们身边。
快十年了,你走后的前三年,我都无法和别人提起你。直到现在,我依然喜欢和像你这么大年纪的爷爷奶奶聊聊天,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会想,如果你还在,是不是我们可以好多话题可以探讨,在每一个我拿不准主义,我不想和爸妈抛开自己的内心时。你是否还会像我小时候那样,给我不厌其烦每晚重复讲我想听的故事,我揪着你的耳朵,不换姿势的任性这么让你抱着我入睡。
如果,真的心有灵犀,亲爱的爷爷,托个梦给我吧,告诉我,你现在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