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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初,在听了神秘园《冬季诗篇》专辑后,我写到:“劳弗兰和莎莉要想重回鼎盛时期是不可能了,但对于真正需要他们的人来说,他们从来都是最棒的。”那时,离我第一次听《神秘园》已经过去十年。差不多又十年时间,我听到《叙说者》专辑,忽然发现我2012年说的那段话是轻率的,不正确,对音乐家也是不公平的。就是说,《叙说者》其实就在顶峰。回头看看,平心而论,《冬季诗篇》同样处于顶峰。
《叙说者》专辑实收了13首曲子,加上刘卓昕重复演唱了《阳光》一曲,共14首。我不想去特意点赞《美丽的你》《怀旧之情》的绝美,因为13首曲子无一不美。倒是《川流不息》和《幻想曲》的旋律使人置身于初次听《神秘园》的幻境里。
事实上,《冬季诗篇》里每一首曲子都同样值得点赞,从《缔造希望》到《组曲》,没有哪一曲不是在顶峰水平上,值得反复去听。把《Air》一曲从组曲中单独拿出来听似乎更有韵味和内涵,就像一个物件周围的东西被拆除,感觉它忽然被放大。说到希望,《希望礼赞》在我心里一直就是《神秘园》的代表,也许在别人那里她不是最好听和最知名的曲子。
我不想避而不谈劳弗兰和沙莉的《只有你我》,这部专辑的推出有些仓促和无奈吧,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新作品问世了,他们可能有点担心被世人遗忘。这个专辑除了两三首新作,其他都属旧曲翻新。这便是说它仓促推出的理由。这个专辑除了《只有你我》外,应该说最好听的是《路过》,或者说白点,《路过》比《只有你我》更好听。据说去年(2020)他们还推出了《圣诞专辑》,这个专辑好像也只有六七首曲子,都是声乐作品,除《 I Know A Rose Tree》这首曲子外,其余六首皆为罗尔夫·劳弗兰原创,有空想找来听听。
回想二十年前初听《神秘园》,惊叹于一种音乐竟能如此久长的驻于心田,给我慰藉。
对比一下劳弗兰和莎莉刚出道时的照片和他们现在的照片,在慨叹时光只解催人老的同时,我还更加感慨他们的音乐作品的强大生命力。因此,他们在推出《只有你我》专辑时如果真的是担心被人遗忘,可见是多么的不必要。他们的音乐所以长盛不衰,正是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强烈地需要他们。就像我总是期待莫迪亚诺的新作一样,不是没有比他更好的作家,只是因为唯他的作品不仅是我在文学的层面所需要的,同时还是我精神层面所需要的。我也想期待乔伊斯和博尔赫斯,由于我很久以前就获得他们死亡离世的确信,所以只能期待莫迪亚诺,因为他健在。
2018年7月,我还写过一篇《追梦人的神秘园》,我在文中说,“自有音乐以来,好听的音乐不计其数。一个人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往往同他此时此地的内心状态有密切关联,而人们对音乐作品的内心认同又通常和知识没有多少关联。因此音乐多数时候是最难被解读的艺术,却又是一种最易被接受的艺术。因为它经常地超越知识而直达心灵。优美的音乐不需要你去理解它,不需要你去理会它的作者曾经想表达什么。你完全地听从音律的起伏转折,心随其动,进入音律所暗示召引的幻境,迷醉其中,那将是一个完全只属于你自己的境界。”我还写道:“我总爱夜间听《神秘园》,在缓缓行驶的汽车里,一个人听,在一个流动游移的密闭宇宙里。窗外暗影幢幢,重重叠叠,忽然而来,悄然而逝。我总是从一个黑暗的地方走向灯光,又从灯光下走进黑暗。如此,黑暗和光明的意义就像被重新诠释一遍。我如同走在阴阳两界,徘徊踟蹰其中,心思迷惘,不知是眷恋阳间,还是希冀阴间。”
在听《神秘园》时,我偶或会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篇小说的标题,《你抚摸了我》,不禁哑然失笑。我感觉到我在被音符和旋律抚摸,我也知道其实那篇小说里的抚摸和此时此刻的抚摸完全不是一回事。但被抚摸总能令人快意,因为会产生某种被保护和宠信的感觉。说到这里,我又听到我的猫咪被我抚摸时肚子里的咕咕声了。
就像博尔赫斯的小说,音乐总给我孩童般惊喜和好奇。我会因此发一些因外行而导致的幼稚可笑的议论。我曾写过一篇《声无哀乐辨》,不过是循着嵇康的话乱说一通。还写过《铁笛先生》,是受了《太平广记-李谟》篇里那个姓独孤的老丈吹笛的启发。尽管我的主题可能是想叙说一种逃逸和避难,但不容置疑的是,我对音乐欣赏做了更高层次的阐释,尽管浅薄,不无道理。
罗尔夫·劳弗兰说:“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神秘的花园。时世艰难,但我们却可以在花园里得到蔚藉和欢乐,并且静静地思考。”他多年前说过的这句话依然管用,就像镌刻在神殿石柱上的法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