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二十）
“嫂子，你真的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怎么看你的吗？”他使劲划水，感觉从水底浮了上来。
布木布泰惊骇得站直了身子。那本书忽然神秘地掉在地上。头一次感觉四周异常安静，像个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太折磨人了……”
“十四……弟，你……怎么了？”她几乎语无伦次，听进去，但是没有听明白。脑中“嗡嗡”响着，像无数个虫子在她头顶飞。她开始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要蒙住她的脸，渐渐模糊起来。
“我比你还大四个月，叫你妹妹更合适？”他慢慢地说道，好像为自己吓到了她而暗喜。
“有些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个压抑了许久的男孩，此刻终于爆发。
这才是多尔衮的真面目：直率、深沉、阴狠，喜欢一击而中。他第一次发这样的火，就表演给了这个一想就痛的女子看。当然罗，这是他计划外的。
布木布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幻觉消失了，疼痛清晰起来。她实实在在被眼前这个气质非凡的男孩子给吓坏了。她依稀记得，他曾教过她学汉语，那时的他，温和有礼。
而眼前这个男孩，陌生，咄咄逼人，让她恐惧。他们是同一个人么？她呆呆地看着他走近，惊得忘了逃走。
多尔衮暗暗欣赏着她不知所措的表情，靠近她，逼视着她的脸。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认为她容貌并非特别出众，她从来不是什么大美人。多尔衮重新发现了她的美。当靠得如此近时，才能欣赏到由于这两年的文化熏陶，她的气韵更添一分看不见的重量，直把多尔衮看得心又颤抖起来。
“你真……”他惊叹道，说不下去了。这就是他的看法。
她吓得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挪得开脚步，险些被石头绊倒，被他牢牢扶着肩膀，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
当然，他们都起得太早。就算有人，看到这一幕，也未必敢泄露出去。通常，这么早就出来的，也就她和苏茉儿而已。也就苏茉儿能有幸看到而已。
她结结巴巴的，终于说话了：“十四贝勒……放手。”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他松手。
“哦，改称呼了？怕了？”他讥讽道。这么久了，他才得到这一次机会，他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她对他感觉的迟钝和冷漠。他多尔衮是有仇必报的。
她无法挣脱他，徒劳地想转身就走。气愤难耐的男孩子紧抓不放，一边言辞里仍不放过她。
“嫂子，你真的爱你的丈夫吗？”
他话一出口，布木布泰彻底被吓呆了，连他也吓得不轻。这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他看出来这击中了她的痛处。他脑中电光一闪，瞬间的欣喜复归无边沉夜。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骇然惊异。可抓着她胳膊的多尔衮就等着看她这个失态的样子，以告慰他两年多来的刻骨的单相思之苦。
她总算遇到了平生第一个无法淡然处之的人。她别指望淡淡一笑就把他打发掉。她承认，过往她曾对他有过那么一点点好感，但不过是过眼云烟。但今天他残忍地撕裂开她内心隐秘的伤口，他是多尔衮，他就要这样做，如果不是痛到极处，他何至于此？这番道理，她情急之下不及想到。她使劲要挣脱，急得快要哭了。愤怒的男孩子直要把她的胳膊掐出血来，硬不肯松手。
你还要挣脱么？你还要这样不理我到什么时候？你真的没有感受到我么？你真的是想我死在你手里么？多尔衮马上又想到，她并非有意忽视他，她对这两年自己让他产生了多大的风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他“痛恨”她到了极点。
也爱到极处。
这些话都没敢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够凶狠的了，不能再雪上加霜了。眼前的人就要被他揉成碎片。
布木布泰差一点就要大声呼救，她真要大声喊了。没等她明白，她整个人被他揽入怀里，更加难以挣脱了。眼前似乎夜色越来越浓。不过，现在是清晨呀。
她眼里噙满泪水，心中突然涌起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愤慨的感觉。
如果我只能被他打败，那就认输好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