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

好像不读一下《平凡的世界》就不能了解这个平凡的世界。身边喜欢读书的人大多都读过,相比之下在阅读这一方面我与同龄人相比就落后很多。寒假之前我一口气把《平凡的世界》读完了。从书中我甚至找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家乡和自己的过去。显然,第一次接触路遥的作品我就被深深打动了,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开学之后我断断续续用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读完了路遥的三篇中短篇小说,分别是《人生》、《黄叶在秋风中飘落》和《你怎么也想不到》。

我本来没有写读书笔记的习惯,今天之所以提笔,原因交错复杂。一是有点空闲时间,这是最主要的;二是羡慕别人的好文笔,自己想练练手;三是这三篇小说风格似乎有些相似,我想简单回味一下。

《人生》也算是路遥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高加林因为没考上大学,农村户口的他只能回村,作为高中毕业的知识分子,谋了一份在镇上中学教书的好差事。好景不长,因为村支书高明楼的儿子高中毕业也没考上大学无处可去,无奈之下高明楼只好找到劳动局的马占胜托关系让他儿子去把高加林的工作顶替掉。高加林失去工作后,书生出身的他不会干农活,回村一时也抹不开面子。村里经商能人刘立本的二女儿巧珍虽然自己没读书,但对读书人特别敬佩,希望以后能够嫁个读书人,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追求高加林的好机会。很快,高加林就被乖巧体贴的巧珍俘获了,他俩开始了热恋。眼前这个农村姑娘除了不识字其他各方面都很好,某种程度上以高加林的家庭情况甚至配不上她,这也是双方父母反对他俩在一起的原因。但人生就是这么有趣,高加林的叔叔军队转业回到县里当了劳动局副局长,之前受村支书之托剥夺高加林工作的马占胜这时突然成了他叔叔的手下,于是这人赶忙把高加林安排到了县委通讯组,让他以工代干,当了一名通讯干事。热恋中的高加林和巧珍依依惜别,从此他俩踏上不同的人生。很快,高加林如鱼得水,才华很快显露出来,工作得心应手,事业蒸蒸日上。这时,他的一对高中同学,李克南和黄亚萍重新走进了他的视线。他俩都是干部子弟,理应是门当户对。黄亚萍嗓音不错,高中毕业后被家里安排到了广播站。李克南在县上副食部工作,平时十分关照黄亚萍,黄亚萍渐渐受了感动,接受了李克南对她的爱情,双方父母也很满意。现在在这里每天播报的都是高加林的稿件。她酷爱文学,现在曾经高中时代对高加林的爱慕之情重新燃上心头,那是他们有着城市和农村的人生隔阂,而现在高加林也成了体面的城里人,似乎他们的未来触手可及。黄亚萍在选择物质生活丰富的李克南和精神生活充盈的高加林之间纠结,当然这两个男人对他都很好,高加林在选择老实本分但大字不识的农村姑娘巧珍和博学多才追求浪漫的城市姑娘亚萍之间纠结。最终他俩都放弃了彼此的之前的恋人走在了一起,开始了一段令人艳羡美好的恋情。这之后,李克南和巧珍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段时间里两人都一蹶不振,巧珍很快就草草嫁人了,希望通过结婚走出过去,李克南则天天下班后砍木头发泄自己。李克南他妈一怒之下就去揭发了高加林工作走后门的事,于是高加林被辞退了,一夜之间他的一些都没有了,他的工作,他的亚萍,他的巧珍。虽然亚萍还挽留他,但他知道他已经配不上了,他也知道她不会跟他回农村。虽然巧珍嫁给了他人,但还是挂念着她,还去央求村支书明楼希望他能去公社做工作让高加林再去教书。这时,高加林仿佛知道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人生啊,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黄叶在秋风中飘落》也有几分荒诞。生性倔强的卢作琴因为高考之前母亲去世,受此影响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县教育局副局长的亲哥哥卢若华家寄宿继续再战高考。两年前嫂子病故,哥哥一个人带着五岁的女儿玲玲生活。卢若琴不愿哥哥养活她,请求哥哥在附近给他某一个民办教师的职务。最终,她来到了距离县城十华里的大山里,和这里的公派教师高广厚一起教书。高广厚三十多岁,老实巴交,像一个老农民,可他妻子刘丽英却十分标致,且穿着入时。他们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兵兵,漂亮伶俐。刘丽英对儿子很疼爱,但却经常奚落和挖苦丈夫,说到底就是看不起他,后悔嫁给了他,因为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光鲜体面的生活。卢若华经常过来看望妹妹卢作琴,一来二去和刘丽英有也有了很多接触...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刘丽英闹着要跟高广厚离婚,窝窝囊囊的高广厚果断同意了。之后刘丽英回了娘家,孩子兵兵失去了妈妈。卢作琴周末回县城,哥哥和她商量给她换所学校,原因是他准备和高广厚的前妻刘丽英结婚了。卢若琴一时接受不了这一事实,拒绝了哥哥的好意,跌跌撞撞回到了学校。也许是基于对高广厚和兵兵的心疼,也许是想为哥哥赎罪,之后卢作琴就承担起了照顾他们父子俩的责任。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好似一家人,兵兵有一天竟突然对着卢若琴喊妈妈。尽管村里人有闲言碎语,尽管哥哥多次苦劝,可她就是不听。自此,一场纠葛就在两个家庭之间展开了。刚开始刘丽英还陶醉在新奇的幸福之中,对生活很满足。之后渐渐看清了外表儒雅的卢若华暴躁的一面,也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孩子兵兵,孩子始终是他和丈夫生活的隔阂。两个人火热了一个月后就陷入了冷冰之中,刘丽英在遭遇家暴之后无奈再次离婚溜回了娘家,没脸再迈出家门。在兵兵生日那天,她思儿心切,鼓起勇气去想去看兵兵一眼。在门前的土坡下,久别重逢的一家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就在刘丽英向高广厚扑去的一刹那间,卢作琴猛地转身跑开了,任凭泪水在脸上尽情地流下,任凭黄叶在秋风中飘落......

《你怎么也想不到》同样是一个爱情纠葛的故事。省林科院毕业的郑小芳和省师范大学毕业的薛峰本来约定好要离开繁华的省城回到回去建设家乡。为此,郑小芳拒绝了学习让她留下的好意,但是毕业前夕,薛峰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要郑小芳和他一起留下来。为此,他主动接近教育局负责分配的主任高建芳的儿子岳志明,帮他发表杂志,由此换取走后门分配。如他所愿,他被安排到了《北方》编辑部,一个令人羡慕的单位。尽管郑小芳拒绝了留校,但薛峰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关系又重新帮她找回了名额。毕业前,两个人一直为去留的问题争吵,最终,谁也没说服谁,各奔东西,异地相恋,书信往来。后来,岳志明把自己的表妹何贺敏介绍给了薛峰。贺敏肤白貌美,谈吐大方,薛峰一下子就动心了,随后完全陷入到与贺敏的热恋中去了。此后,他为贺敏改变了很多,沉迷恋爱工作经常出错。去了边疆林场工作的郑小芳收到薛峰分手的信后,痛不欲生,林场的拖拉机手吴有雄看到她郁郁寡欢,以为她病了,十分关切。她也知道,吴有雄对他有比友谊更深的感情,但她还没有,她还爱着薛峰。出人意料的是,很快贺敏就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薛峰知道后,痛不欲生,一度十分消沉,每天熬天混日子,熬到下班就去喝酒。因为家中打来电报父亲生病,薛峰回家了一趟,见到郑小芳父母后十分惭愧,于是决定去看望一下小芳。彼此相见,十分激动,仿佛找到了之前相恋的感觉。薛峰乞求郑小芳的原谅,说服她回省城,可小芳不愿离开沙漠不愿放弃自己的工作,她请求薛峰留下来教书。最终,两人没有达成一致,薛峰走了。几天之后,郑小芳在一天之内收到薛峰的两封信。第一封信写道:“芳:亲爱的人!我最后一次央求你,到我身边来吧!否则我就无法活下去了!你的峰写于火车站候车室里。”第二封信写道:“芳:亲爱的人!刚把信塞进邮筒,我就又后悔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呼唤。那么,我央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吧,让我好好想想。我说不定会很快回到你身边来的。你应该相信我,我要是再回到你那里,就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我现在的脑子像火烧一般疼!亲人,你答应我吧!等着我!,等着我吧!!你的峰写于火车站候车室。”

《平凡的世界》里兄弟俩也都各有一段情感纠葛,感情纠葛构成了故事发展的矛盾。路遥的小说具有苦难意识,善于塑造农村走出来的顽强人物。路遥通过进城故事寄托了对城乡关系的思考,仔细揣摩一下,他笔下的城乡矛盾冲突,基本都是通过恋人爱而不得的矛盾中展现的,但路遥习惯于从道德角度审视爱情生活,致使他在爱情故事的书写中无法摆脱道德理性的拘围,几乎为他每一个心爱的爱情故事都安排了一个不甚光明的尾巴。许多研究者都指出,路遥的小说是一个二元对立的文学世界,其中,城市与乡村的对立是核心的,在这一基础的核心对立之下,衍生了诸多二元对立的因子,文明——愚昧、先进——落后、浪漫——淳朴、复杂——纯洁、高贵——卑微、自信——自卑,等等。这些因子被作者有意识地排列起来,并通过一个个鲜明生动的事件清晰地并置在一起,‘构成了矛盾的、不可调和的两极。这显然是一种被作家精心结构的序列;前者是都市的象征,后者是乡村的隐喻。现实主义作家路遥以客观的笔触去书写乡村、描写都市,在路遥笔下,城市与乡村城市与乡村的对立,不仅是地理空间的对立,而且是文化空间的对立,城市是在与乡村的对比中存在的,而乡村也在城市的阴影中展开。

我想,也许正是路遥经历过陕北平原的农村生活,他才更加清楚生活的不易,才更加懂得城乡纠葛的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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