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故事的艺术:当成人世界撞上孩童天地,现代社会的种种荒诞展露无疑
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编故事、讲故事、听故事?
追根溯源至我们的祖先,《人类简史》中有提到:“讲述虚构的故事”是智人语言最独特的功能。智人靠故事传递出信息,达成共识,集结在一起,灵活地合作生存。
故事是人类独有的,也是人最容易接受的语言形式。它传递着人们想要获取或者值得获取的信息,经典童话《小王子》的魅力也在于这看似简单却实有深意的故事中。
《小王子》以一位飞行员的口吻,讲述自己遇见的小王子,从B612星球来到地球的各种历险。作者安托万 德 圣埃克苏佩以小王子孩子般纯净的视角与思想、简单干净的语言,描绘出成人世界种种荒诞的现象,其背后却是对存在主义哲学问题的深思:人的一生究竟在追求怎样的意义?
尽管这是一本童话书,但其浓厚的哲学深意显然不是孩子可以读懂的。没错,这是作者写给大人的童话。毕竟,“所有大人最初都是孩子”。
如今,《小王子》已被翻译成150多种语言,在全球的销售量达1500万册,发行量仅次于《圣经》。这本带有简单绘画的故事书正引领着成人抛开对物质追求的执念,重拾初心,找回真正值得自己用一生去追求的“宝藏”。
如果你看过《小王子》,那你一定对开篇处那幅蟒蛇吞象画印象深刻。这幅总被大人认为是帽子的画,在孩子的解释下,大人才能看懂。这让孩子不禁感慨:“大人自己什么都不懂,总是要小孩来给他们解释,这让我觉得很累。”
马云在一次演讲上说:“大部分人眼见为实,但是懂得创新的人却是因为相信所以看得见。”
诚然 ,孩子是极具创造力的,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可能性,相信世界的丰富性,所以懂得创新,所以能看见新事物。而成年人因为教条,所以只能凭借过往的经验下断定;因为疲惫,所以无心思考与创造;因为忙碌,所以忽视当下独有的美好。成年人的现实与悲哀,归咎于成人世界呆板的规定与要求,这迫使他们失去了儿时最具创造的想象力与好奇心,丢失了原本最独特的自己,被凶猛的竞争狂潮淹没于茫茫人海之中。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自身的条条框框强加于孩子,告诉孩子不要再画大蟒蛇了,专心学习地理、历史、数学和语文更重要。这和我的成长经历不谋而合,我总是会听到父母类似的思想灌输:“你应该......”,"你必须......",“这样做,是为你好”......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艺人黄磊对待女儿多多的态度,他曾表示:“我从未把她当作孩子,她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她有她的想法、她的人生。我们之间是彼此独立的个体,我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她。”
至于作者安托万 德 圣埃克苏佩,和多数人一样,没有一个开放、自由的成长环境。安托万出生在法国里昂一个传统的天主教贵族家庭,9岁的他入读圣十字圣母学校,在腐朽古板的校园氛围下成长的并不开心。随后,他又被家里安排去考海军学院。他讨厌这种被掌控的人生,于是,他叛逆、颓废。
直到一天,他重拾儿时的梦想,如愿成为一名翱翔蓝天的飞行员。他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爱好,尽管飞机失事、头骨破裂,飞行员始终是贯穿他一生的职业。安托万是一个懂得为自己而活的人,在他的另一个爱好——“文学”方面,他也一直笔耕不辍,从写诗到写小说,最终成为法国文坛的新星。
文学批评家让克劳德佩里埃曾这样描述作者:“从诗人成了小说家,而他的两大爱好,飞行和文学,也从此合二为一。”
安托万是幸运的,他毕生痴迷于并享受着自己的爱好,不断创作出成就。他是了不起的,用浅显易懂的故事揭露成年人的空虚与愚昧,宣示着自己“活在当下、享受当下”的“孩子气”。
02 返璞归真的写作技术:简单纯净的语言与富有深意的暗喻,洗去读者内心的焦躁
这本俘获人心的经典,最厉害之处,自然是作者直白却蕴含深意的写作手法。
Landy在“How to Do Things with Fictions”中写道:“正如所有的主观体验(哲学家称为‘感受质’),有些东西是不能通过直白的陈述直接传达的。但这种东西却可以通过文体来进行暗示:透过作者创造的独特隐喻关系,采取的叙述形式和使用的修辞工具,这种难于传达的东西被反映到了一种特别的语言当中。由此,文学语言要比日常语言更需要雕琢,也带有更强烈的作者的个人色彩。”
《小王子》干净凝练的语言中处处隐藏着作者一生的见闻,全书大篇幅描述了小王子去6个星球历险的过程与小王子和玫瑰的爱情故事。这两个故事,一个象征着安托万眼中荒诞可笑的社会人,一个喻示着安托万自己的爱情。
小王子一共经过6个星球,分别遇到了权欲熏心的国王、爱慕虚荣的绅士、颓废不堪的酒鬼、财迷心窍的商人、顽固不灵的工作者、脱离实际的研究学者。他们都是对成年人特质的刻画,这些特质也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更深层的因素:成年人过于追求外在事物,而无暇顾及自己内心真正的需求与快乐。
细细想来,这的确很像自己和身边人,为了赚钱不管身体的健康,不顾亲人的感受。我们只会花时间去追逐那些大众告诉我们值得做的事,从不思考内心真正所需,才会在一边忙碌中,一边抱怨人生的不快乐与无意义。
在安托万给妻子的一封信中写道:“你知道吗?玫瑰就是你。”《小王子》中那朵娇宠美丽的玫瑰花的原形正是安托万的妻子——康苏艾萝。玫瑰磨人的虚荣心、对未来不切实际的恐惧、说话时用咳嗽掩饰尴尬等细节,都是安托万细心观察康苏艾萝的结果。
当初,安托万对康苏艾萝一见倾心,以猛烈的求爱攻势俘获康苏艾萝的芳心。可两人的婚后生活却差强人意。安托万常常外出执行任务,鲜少在家,且四处留情;康苏艾萝也不是省油的灯,有很多风流之事,两人不欢而散。
从存在主义的思想来看,最好的关系是个体以彼此无所求的方式建立关联:
“如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真正的建立关系,就必须真正的倾听对方,抛弃所有对对方的预设和偏见,允许自己受到对方反应的影响。若要以无所求的方式与他人建立关系,就必须放下或者超越自我。”
显然,安托万和康苏艾萝并没有做到, 即便在安托万的眼里,妻子仍是值得他依恋的爱人。所以安托万才会借用小王子之口感叹:“如果有人爱上浩瀚星辰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那么这个人仰望天空的繁星时,应当感到无比幸福。他会告诉自己:‘我的花朵正在远方某处’。”
人本主义哲学家弗洛姆认为,成熟的爱遵循的原则是“我因爱人而被爱”,爱是主动而非被动的过程。爱是一种给予,是一种让别人的生命焕发生机的能量,它会像涟漪一样不断传递,影响相邻的部分。所以说,你给予伴侣的爱会不停扩散,如蝴蝶效应般影响整个宇宙。而自己也是宇宙的一部分,所以这个涟漪会传回自己身上,让自己收获爱的力量。
作者在书中流露出“人无法逃避孤独,也无法消除孤独”的哀伤,也唯有爱的力量,才能消融。
03 存在主义的哲理寓意:人生的意义,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创造的
故事中,小王子因为有一朵玫瑰花而快乐,大人们有5000朵玫瑰却开心不起来。这是因为那朵玫瑰是小王子想要的东西,而5千朵玫瑰却不是大人真正想拥有的东西。这是典型的存在主义问题:那朵玫瑰对小王子来说有存在的意义,而5000朵玫瑰的存在对大人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存在主义所关切的一直是人类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命题——人生意义。存在先于本质,这是存在主义的核心命题,即人的本质由它的存在决定。人的存在本身无意义,但人可以在存在的基础上,通过实际生活的行动,来创造人生的意义。
自从货币经济兴起,人们渐渐将自身的快乐与价值标榜于金钱、名利等物质上。无数事实证明,这种“有更多的钱,有更大的权利后,自己就会更快乐”的想法,是谬论。相反的是,这些实现金钱梦的人变得更加不快乐,甚至感受不到生命的意义。
事实上,“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在你去行动、去生活以前是没有答案的;最终,它也不会有一个最优解,它的价值恰恰是你选择的那种意义。
正如小王子对庄园里的玫瑰说:”你们很美丽,但也很空虚,不会有人为你们去死。当然,寻常的路人会认为我的玫瑰花和你吗差不多。但她比你们全部加起来还重要。因为我给她浇过水。因为我给她盖过玻璃罩。因为我为她挡过风。因为我为她消灭过毛毛虫。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抱怨和吹嘘,甚至有时候也倾听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那么,我们要如何追寻人生真正的意义呢?
1、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文中狐狸的一句话是整个故事的点睛之笔,他告诉小王子:”看东西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心会述说内在的感受,它不会说谎,若你虚无,它也不会发出回响。而重要的东西指的是生活的意义和价值,这些是外在的因素,也就是狐狸说的眼睛,所获得不了的。
奥黛丽赫本说:“我不会试图摘月亮,我要月亮向我奔来。”相比于不断地听从他人的评断去生活,把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上,更容易感受到自身独一无二的的内在价值,这是一种更自在、快乐、有意义的生活方式。
2、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困难
勇气是理解存在主义最需要的一种品质。当我们面对种种枷锁时,唯有勇气是我们战胜恐惧、促使行动的动力源泉。即便我们看不清前方的路,但正确的方向恰好是靠自己鼓足勇气摸索而得来的。
如胡适先生所言:“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困难的城墙不过是帮我们剔除那些没有能力与毅力的竞争者,若我们有难能可贵的勇气,面对困难并行动,就已经跨越了大部分障碍。
3、用心感受当下的珍贵
大人们总是喜欢把思想放在在过去与未来,比如纠结于往事,看不见当下的新机遇;又比如担忧未来,盲目做事,却不知当下理性冷静地判断,是找寻人生意义的捷径。
《名望,财富与野心》这本书提到:“每个欲望都来自过去,而每个欲望都被投射到未来,过去是那个已经消失的,而未来则是那个尚未发生的,两者都非实存,然而现在才是唯一的真实。当你想要某样东西时,”期待“已经把你带离开当下,让你一直错失眼前,昨天也曾经是未来,你也曾经做过关于它的白日梦,现在它就在这里,但是有任何事情发生吗?”
时间很珍贵,但我们很少将注意力放于当下的每一秒,不如试试敏感而有觉知地感受生活的细节,察觉生活给自己的爱与温暖?比如一个陌生人的微笑,父母的一句关心,伴侣做的一顿饭......我们会发现,美好的事物从不存在于明日,而是当下。
维克多·佛兰克尔在《活出生命的意义》里说:“生命里有一样东西是别人不能从你手中夺去的,而这个就是你人生最大的自由,那就是在任何环境下选择自己态度和行为方式的自由!”
我原以为童年是永远回不去的时光,但现在想来,即使我长大了,我依旧可以保有孩子的天真和快乐,这是我的自由。我会用发现美的眼睛与心灵,为热爱的事物而生活。自己人生的意义终将由自己每一刻的行动所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