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看她,长得那么瘦还那么黑”
“呀,你看王会丑鬼来啦”
“哟,一个星期老往外婆家跑”
零星点点的碎语像轻声的风,却牢牢的钻进人耳朵里,硬要拉扯着思绪。
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自顾的走着,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走这条路了,蜿蜒的石子路,皱巴巴的草在泥土里翻滚。
总归是因为各种物质原因,路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沙与石子。
小女孩沉默不语,低着头走着,大概是习惯了,在生病的时候,就整装待发。
穿着白裙子,走在蜿蜒的石子路上。
这次反而她没有那么拘谨,拍了拍腿上沾的灰尘,张开了口:“外婆~我来了”
2.
不想和人交朋友,不是自闭,而是不喜欢。
人们总爱对透明无暇精致漂亮的人感兴趣,趋之若鹜,对黝黑干瘪的事物总是抱有一副轻蔑,讽刺外泄。
大人的世界是这样,小孩子对外在就更有分辨度了,也只分得清美和丑,也更直接。
外面风声再大也无法撼动小沙内心薄薄的一纸墙。
爷爷奶奶总是很忙没有空管她,小时候有好几次怕她乱跑反锁在房间里,却又忘了在房间里放水,总是渴到嘴唇翻白咬嘴皮咬到血腥味充满口腔。
只有等到月亮爬上窗头,门锁才会扣动。
渐渐地,小沙就养成了长久不喝水的习惯。
生病了就送到外婆家,帮忙照顾。
大了些,会记得蜿蜒的石子路,是去外婆家的必经之路。
不用爷爷的踏板车,小沙也能一个人把路走完。
3.
小沙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好像真的有丑小鸭变成天鹅了一样。
蜕变是悄无声息的。
从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塌鼻子长高了,皮肤不再那么黑亮,上学的路开始变长了。
走在路上,也没有人再认出来那个王会丑鬼。
唯一没有变得是,小沙还是不喜欢交朋友。
也不是没有过情书偷偷塞在书包,只是她不想当一个萌动情绪的过渡口,自然也没法包容它,只有将它遗弃与风。
4.
初中,明晃晃的人影攒动。
白裙子姑娘小沙依旧默不作声,趴在桌子上,透过外面的熙熙攘攘看树上新安居的鸟巢。
“嘿,同学我可以坐你这吗?”
小沙刚一转头,澄澈的眼眸与干净的笑容俘获了她,她点头示意:好。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旁边这位有着娃娃脸白皮肤像洋娃娃的女孩子,心里突然觉得想要跟她成为好朋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有磁场引力,把人吸到一起。
5.
自然就成了好朋友。
也许是从小就不善表达情感的原因,小沙虽然很喜欢很喜欢小棠,就是无法表达出来。
初中三年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尽管小沙很想写她们的感情,可就像是饮一杯最喜爱也最清淡的酒,化为肠水,不起波澜。 该如何去写多年的感情,就像是习惯了的习惯,总觉得是常态,没有新意。
这也是小沙觉得最悲哀的事。
虽然是最悲哀的事,小沙还是准备了很久,在中考前买了本子,每天都记录一段话,就让细水流长来代替感情,坚持写了三个月。
本子送出去了,人也分散了。
6.
小沙上了高中,但是小棠落榜了,选择复读。
每天耳目一新的新环境与渐渐活泼起来的小沙相处的还不错,很快就有了新朋友。
生活在每天都有男孩子的殷勤中,与新旧朋友不停地交替,让小沙觉得感情是有保质期。新鲜劲过了,什么美好的事都做过了也就该倦了,散了。
但是小沙不知道的是,每次不吃早饭别人送的早餐其实都是小棠有意为之。
而小沙与一个男孩恋爱了这件事,小棠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态度是开心就好,别让自己受伤。
7.
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小沙猝不及防,小棠一脸灿烂的站在小沙面前,像一大簇的阳光突然撒在了小沙的眼前。
时隔一年,小棠又和她站在了一起。
小棠奔赴她而来。这让她开始觉得保质期的定论是不是错的。
明明就是同样的事情,换个人也可以做,但是有些人做完了也就完了,有一个人做完了就是一辈子。
她和小棠把好朋友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始倦了,开始无言以对,在一起时空气沉默的尴尬,两个人自然分开。
小沙和小棠的感情自然升级为闺蜜。
特别是在,小沙高三的时候,与男朋友闹分手的时候。
9.
高三了,小沙老是在奔跑中,吃饭讲求速度,睡觉前洗漱追求迅速。通常顾不上其他,一有时间便揪书。
爱情岌岌可危,班主任也开始冷眼相对。
小棠把家人送来的奶和食物给了小沙一大半,掏心掏肺的对小沙好。
有时候小沙心情不好还收到小棠的来信,信上满满的感情与鼓励让小沙好几次红了眼。
在爱情破碎,被班主任告知家人的时候。
小沙晚上站在走廊上吹风流眼泪,小棠就来了。
哭了很久很久,眼睛肿成了水蜜桃。
小棠就默默的抱着她,也没有说话,却也倔强的红了眼。
外面的空气很凉,狂暴的北风也呼呼的刮着。
已然感冒的小棠却倔强的不肯松开小沙的手,她已然想好明天陪小沙一起回去。
夜只管黑,风只管刮。
9.
那次站了一夜之后,小棠第二天就发烧了,没有告诉小沙。
而一晃小沙就要高考了,小棠也准备进入高三。
高考前几天小棠还频繁的找小沙,借口借复习书来缓解小沙的情绪。
小沙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小棠知道小沙的目标只有一个。
就算是万全之策也有一失。做好了准备也有疏忽。
小沙掉档了,去了另外的城市。
从此便身在异乡,小棠也进入了黑色美丽的高三。
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多想。
回忆以前的事情,而颜色最浓郁画笔最多的还是小棠。想起小棠为她做过的许多事甚至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小沙觉得自己真幸运。
小棠的性格非常的好,却也只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何德何能,得友如此?
马上又是一年高考了。
小沙便决定亲手给小棠写一封信。
10.
这封信 是给你的
远在异乡的我
身在浮沉的你
唯一联系
是枯黄的信纸
揉进风里的思念
西安的天气
阴晴不定
我只希望
要上战场的你
那边晴朗有风
为身披战甲的你
我用心铺开
画满相思的信纸
蘸上寄情的墨
第一笔写信
信不破楼兰终不还
第二笔写伴
伴金沙水拍云崖暖
第三笔写明
明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四笔写熬
熬长风破浪会有时
第五笔写待
待梅花香自苦寒来
第六笔写望
望不畏浮云遮望眼
第七笔写愿
愿春风得意马蹄疾
我把七年深情熬成
一封七笔之信
用月光作舟
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