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我睡中间小屋,一张单人床,两把椅子,两个书柜,妈妈来也睡这里,所以枕头是她自己做的,用旧衣服叠在一起,薄而硬,仰面枕上去合适,若侧躺,因为肩膀的缘故,会觉得枕头低,脑袋无着无落地,露着脖子,睡醒会冰凉,于是裹上一条毛围脖,不敢系结,担心半夜胡乱抻成死扣,散着也是事儿。刚才正蜷缩成虾状,忽然发现右大腿内侧下三分之一的地方,噌噌长出肉体来,速度之快,只有不足一秒钟就到了一尺多长,以致表皮有地儿厚有地儿薄,还有地而透亮,里面空而不实,吓的我赶紧让坐在旁边的儿子打“911,不是119,还是120。”
觉得觉得他磨蹭不当回事,也不等他是否打通,抢过话筒就说,“好像窜出一条扭曲的蛇,,,”此时,意识到这是梦境,把眼镜睁开,不记得看见什么,知道自己安然无恙后,仍旧嘟囔一句:这不是真的。脑子里还在不断往外蹦词儿:肱四头肌、腊肠在生长、还有什么,我换了个姿势确定自己真的醒了,心跳还是“突突”没缓过劲儿来,到底怎么回事?一小时前,来回看了几遍瞎子阿炳的身世,二泉映月的来历,以及陈思思的三笑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件事是真的吗?想到妈妈的硝酸甘油和山顶女孩的速效救心丸,生命真的是“倏忽”一瞬间的啊!
儿子在妈妈眼里总是个宝贝,可父亲常觉得更像傻瓜,什么都不好。胡子拉碴、满脸发黑的长相,看到他好吃懒做的样子,不懂装懂的腔调,毫无自我约束的生活,把自己弄成一个血脂高、爱头晕、尿酸高、转氨酶高的年轻人,你只能把这归结于没有经过反思的母爱。老早就宣称“生活习惯就是学习习惯”,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婚姻生活的指标。比如阿炳在道长师傅的乐团里成长,忽然发现那就是父亲,而母亲永远只是一个词汇,发不出声的词汇,所谓幸福成为他内心深处的奢望。想到自己的父亲,也许没给他争过什么光,令他更是失望之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