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龄一大,容易变得伤感,散伙饭吃完之后,我趁着酒意发了一条朋友圈。第二天,才发现最让我失落的不是居然不是团队解散,而是一句官腔。
支撑所——我原来技术团队的名字,人不多,只有六个人。六个人里我年龄最大,学校最差,但这并不妨碍我成为他们的老大哥。六个人里面,四个是武汉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四个人各方面能力都很强,还有一个普通二本的研究生,实作技术能力非常强。其实,我并不是支撑所这个小团队的缔造者。
团队的缔造者是领导,她把我们比作尖刀。事实上,我们六个人也是不辱使命。我理论知识差,但是工作经验丰富,想法多,四位武汉大学的高材生理论深厚,创新能力强,另外一位则是实战能力强。毫不夸张地说,六个人像是一台组装精密的机器,用缔造者的话来说,就是一把尖刀,冲锋在前。三年来,市场产值接近两千万,成果申报多点开花,仅国家一级行业学会奖项就获得十来项,市级奖项更是数不胜数。除此之外,六个人对整个部门的内部支撑也是功不可没,没有做过的项目,困难的项目永远都是支撑所冲锋在前,杀出一条血路,支撑所还发挥特长,为其他团队开发工具软件,成倍甚至上十倍上百倍的提高工作效率。这样的团队,让我如何不喜欢。
所有的团队都难免有解散的一天,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三月份缔造者调任之后,我内心里先是没了底,感到信心不足,虽然我在别人面前,还是表现的很有雄心壮志。五月初随着一纸调令,我和另外两个同事被调到新的部门,正式拉开团队解散的序幕。先是那位实战能力强的人,因为一直是派遣身份,早有去意,过去缔造者在,我在,还有一丝幻想,两个人的离开,让他的幻想直接破灭,马上提出辞职。实战高手辞职后不到两天,留下来的两位高材生也提出了辞职。其中有一人,完全是因为我的调任而辞职,这是后来才知道。有一天在大厅偶然见面,那一刻,我已经知道她辞职,她看到我之后,也是略显羞涩的一笑:“会哥,那天上午我在企业微信给发消息,你回复说不会再回来了,我下午就写辞职报告了。”我万没有想到,我的调离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打击。但是想一下原部门那些人,我知道多说无益,只有详细问了下她未来的打算。那天的偶遇,我们两个站着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人虽然已经调离,心里还是有这个团队,本来也在计划怎样做个告别,刚好老赵一煽情,说以后都不可能有机会六个人一起喝酒了,那干脆就组织一个散伙饭,最后再醉一次。
说来也巧,散伙饭的时间定下来后两天,原部门正式发文宣告支撑所更名。更换后的名字,让我哭笑不得,不过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支撑所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他们更名可能只是为保住个面子。
名字已经不存在,散伙饭吃得更加应景。不过有老赵这个活宝在,散伙饭并没有出现抱头痛哭的名场面,而是一片欢声笑语。可毕竟是散伙,伤感总会到来,所有人告别之后,我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准备打车,趁着七分醉意,我看着天空一轮略显朦胧的月亮,有感而发,直接发了一条朋友圈,也是今年以来第一条朋友圈,作为一个中年男人,我发朋友圈的频率是按年计算的。我在朋友圈里写下:
“落花流水春去也,故人一别各东西。
月明中,思绪万千,别后情怀谁与诉?
忆往昔,携手同行,情深意重。
愿未来,各自安好,再续前缘。
从今天起,支撑所三个字在我心里已经成为历史,没有能力改变,只有祈祷未来各自安好。再见,支撑所。”
写到最后三个字,支撑所,我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以至于后来的出租车司机,看到我时,表情都有些诧异。
在一片醉意中入睡,第二天一早,打开微信,我不禁又是有些泪目。几十条互动评论,大多数都是在安慰我,或者说表达心意。尤其是支撑所团队的几位小伙伴,纷纷写下类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字句,让我很是感动。上班之后,我更是感动,先是有位院里面的同事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他支撑所解散之后,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紧接着又是安慰我一番。上班时间,又有外单位的几位朋友发微信私聊问到底什么情况,更让我感到宽慰的是,一位已经离职几年的老大哥,也发微信安慰我。我伤心之余,更多感到是感动。
看到很多朋友如此关心我,我开始有了一丝幻想,想像原来的缔造者看到之后,问下我详细情况。我之所以,不想单独发短信或打电话告诉缔造者支撑所现状,主要是我怕控制不住,讲着讲着会大哭起来。可事实证明,我多虑了。很多时候,有些人确实会因为时空的差距和身份的差异而变得生疏起来,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多愁善感,有些时候你很看重的情谊,在别人那里可能只是一段工作关系,仅此而已,尤其对于一些大领导来说,更是如此吧。下午的时候,我最期盼的询问信息没有到来,朋友圈下方的评论里,出现几个字,很官方,很有高度,可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嘲讽,像是在笑,一群小虾米的散伙而已,哪里值得这么悲伤。
人家本来也不欠我们什么,也不能去奢求什么。不过两个月时间,自己一手缔造的团队直接解散,都没有问下详情,而只是几句官腔,还是让我倍感失落。
人在江湖,一别两宽,或许会再见,也许不会。无论如何,不管别人会怎样,我不会忘记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伙伴与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