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爱你,有如猛洪烈火。
我恨不得你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不让世人一睹你纯美清丽的容颜,
还有风中亭亭玉立如莲枝的腰身。
时常期待一场横祸,
夺走你纤秀的双腿,
叫他离你而去;
让我趁虚而入,
以证心昭日月。
我正是如此爱你,
你一定要远离包藏祸心的我。
未眠的夜,我又想你了。
总有那么一天,
我要从他身边掳走你,
共度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的隐遁生活——
但你必须是自由的,
我才爱你,
我与你的契约才具备神圣性,才会有意义。
故我的劫掠会破坏此种世间独一的关系,
彼时我们又何需这份不具备书写性、再无创造之可能的爱?
这是你的肉体,
而我为你献上肉体是自顾自的,
永远不被你知晓,
也不愿被你触摸,
却又完全属于你。
(二)
我有一张脸,为你混沌初开。
若不能生生世世面对你,
且让我戴上厚重无情的面具,埋藏笑与痛;
或是浸入时间之河,消亡于窒息的快感之中。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之所在,
看你如看满天星辰,日月同辉
倘若往后只许看其他俗物,
双眼安在又有何用?
花间把酒,你浅浅吟唱,
“我舞影零乱,我歌月徘徊”。
如若此曲成绝响,
我的耳朵必迟钝。
我一张嘴,
如果不是对你倾吐情话,
如果不是呼念你的名字直至双唇发烧,
如果不是为了掀开你的衣襟,
不如化作一座缄默的碑,
镌刻着这样的铭文:
“为一位雅者歌唱得力竭声哑,至死方休。”
我扇动鼻翼,赏你吐气如兰。
这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东西,
只想轻轻蹭上你的鼻子,
犹如蜻蜓点水。
三千青丝,
尽是相识却不能厮守的烦扰,
要么剃度断情,
要么已在树上挽成雪白的死结,
命悬枝头。
这一对手,既已不能拥抱你,
那就让我日日夜夜为你写诗,
写那时而流水、时而暴风的诗。
写得笔折指断,
写得一字一句穿透纸张钻进你的心里去。
这一双腿,从不耻于向你下跪
也只向你下跪。
不然,它会为了躲避你、为了治愈情殇而
走遍天涯,走至精疲力尽,走至生命的终止。
至此,我的肉体完全献予你
而你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