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高中恋爱都算早恋。早恋没有几个成功的故事。
我在高中时期认识了我至今的闺蜜。大家都叫她焰焰,因为她人热情,个性强,脾气一点就燃。焰焰算是清秀的女生,但也没有出众的漂亮。可是高二的她却有一位高三的学长一只默默的喜欢他。上完体育课,书桌里会多了一瓶饮料。丢了饭钱,书桌上会堆了几个面包和巧克力。这样的事儿持续了有一个月。为了捉住这位秘密爱慕者,我和焰焰翘了体育课,躲在教室的角落,悄悄的等待那个人的到来。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们都惊呆了。本来只怀着好奇心的我们迎接来的却是赤裸裸的花痴。焰焰的爱慕者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一米八几的高个子配上那立体的五官在他踏入大学的第一步已足以让他被归拢为一届校草。可是他是冰冷类的帅哥。他对所有女生都冷冷的,平时话也不多,常常一个人坐在草坪上看书。我不骗你,他出现的霎那间我是多么的嫉妒焰焰,竟然能吸引住这么一靓仔。
他叫翌斐,在两个月后正式与焰焰交往了。交往后再也没有过暗送饮料面包的事件,因为这对情侣从此光明正大的到彼此的班级串门。我们班的女生大多数都妒忌焰焰;她以平凡的外表勾到了学校出名的帅哥,以所谓“大大咧咧”的个性融化了这个早已被大家默认的冰雕男。
当电灯泡不是我的爱好,所以他们两个的约会细节我并不了解。但据我所知,翌斐虽然外表很风流,内心却是个很老实专心的人;对焰焰更是百依百顺。我和焰焰是室友,所以可以常常听到焰焰在被窝里面跟翌斐通话,一直到凌晨,一直到焰焰握着手机睡着。
记得有一次焰焰拉着我去和翌斐和他的朋友吃饭,明摆着是想把那个男生介绍给我。我对那个男生的印象如今是模糊的,但是我却忘不了那对死情侣的背叛。我们四个吃完饭时翌斐和焰焰一同去了卫生间。过了十几分钟,我收到了焰焰的一条短信:“我们交完钱了,这顿饭请你咯。我俩先走一步,你和小昊慢慢擦出爱的火花吧!”我二话没说,直接从饭店冲了出去,把一个不知所措的小昊扔在了身后。我承认,我也不是一个好搞的女生,装不了温柔乖巧,掩盖不了暴躁凌厉。但这不是故事的重点。重点是这个重色轻友的女人竟然和翌斐联手整我!嗯,当时翌斐已经变成了焰焰的依靠,焰焰的合伙人,焰焰最亲近的人。
比我们高一届的翌斐那年高考。我以为谈恋爱会多少耽误翌斐的学业,不过他的高考成绩并没有与他平时的成绩达成太大的反差。他的分数足以保送他去一线的大学。但他放弃了那个让多少人嫉妒的分数和那年上重点大学的机会。我想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了。翌斐为了可以多待在焰焰身边一会儿而牺牲了宝贵的一年。第二年夏天我,焰焰,和翌斐一起毕业了。翌斐第二年的高考分数并不如第一年,可他依然上了北京的一线大学。本以焰焰的实力,考到翌斐这所大学并不算难。可惜那年高考焰焰发挥失常,勉强考到了上海的二线大学。
我和翌斐上了同一所大学。在我们上大学前最后一次的高中聚会,焰焰把自己喝的烂醉,抱着我哭。她说她好讨厌自己,那么不争气,辜负了父母和翌斐对她的期待。她怕距离会让爱情变得淡然,会疏远对方。她最怕的是远距离的爱会最终输给近距离的诱惑。我没法安慰她,因为高中毕业的我还没有爱过。那天晚上我把焰焰送回宿舍后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我:“喂?”
他:“喂,毅然?”
我:“嗯。你是?”
他:“我是翌斐。”
我:“哦,你好。什么事儿?”
他:“你现在是不是和焰焰在一起?”
我:“嗯,我刚把这酒鬼从同学聚会折腾回来。现在趴在床上睡觉呢。放心,她没事儿。”
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
他:“…”
我:“斐哥,还有事儿么?”
他: “焰焰她怎么样?”
我:“肉体没事儿,但神经显然受了挫折。”
他:“毅然,她是不是怪我没有和她报同一所大学?”
我:“ 完全相反。她责怪自己没有考上你的大学。”
他:“哎…她责怪自己还不如责怪我呢。”
我:“斐哥,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么?”
他:“问吧。”
我:“当年你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放弃了保送北大的机会。显然,比起上哪所大学你更在意能不能待在焰焰的身边。那么你为什么不选择去焰焰的大学?”
他:“我不后悔放弃保送北大的机会来多陪焰焰一年。但是我怕我会因为一时的幼稚而给不了焰焰最理想的未来。我们大学的学历基本保证我们出来会有份工作。而焰焰大学的学历什么也保证不了。”
我:“所以你所看到的未来有焰焰?”
他:“我以前都活在当前,对未来的态度是顺其自然。有了焰焰后我才开始想掌控未来的方向。”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在大学的三年焰焰和翌斐有时间就会飞去彼此的城市。每个假日两个人都粘在一起。两个人每年都积累下来几千块钱的长途电话卡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微信)。
翌斐以出色的外表很快在我们的大学出了名。当然,女生也如飞蛾扑火的涌了上来,四面埋伏。虽然我是焰焰的朋友,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很多喜欢翌斐的女生各方面的条件都赢了焰焰。可是翌斐的回复永远都是冷冷的拒绝。最危险的一次就是我们大学的校花死缠烂打的追求翌斐。她每天送盒饭给他,有机会就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以自己傻为借口天天夜夜叫翌斐帮她补习。不管翌斐怎样拒绝她,怎样冷落她,她依然不要脸的摇着尾巴爬回来。我真的怕有一天翌斐会降低谨慎让这风骚的女人得逞。如果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死党的男朋友我可能还会佩服她的执着。可惜啊,她喜欢的偏偏是翌斐。我说过,我不是个好搞的女生。我采取措施的两天后,翌斐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她的足迹。在校园里如果碰到我或翌斐,她会马上低头,从我们身边速走而过。不要误会,我连她的一根毛都没有碰。我只不过掌握了她一个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焰焰在大学的生活我不算太了解,毕竟我们在中国的两端读书。可是我知道焰焰和翌斐的感情也曾面临过危机,事发在上海。大三的暑假我飞去了上海,主要是玩儿,也顺便看看我那位大小姐。某天下午,我到了焰焰的的宿舍,正好看见一男生背着吉他从她屋出来。这男生全身透着一股艺术范儿,扎着蓬松的马尾,穿着旧旧的短袖,和破洞的牛仔裤。客观来讲他外表根本威胁不到翌斐。可是他有种独特的魅力和神秘感,气质与翌斐截然不同。不过大三的我早已过了花痴的年龄,也理智的抓住了这画面的重点。我立马冲进了屋,看到焰焰正抱着一把粉色的吉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眼前一手写的谱子。焰焰后来解释那个男生正在教她弹吉他;关系也单纯的不过如此。可我看到了焰焰眼神中透漏出的崇拜和…迷恋?
毕业后,翌斐通过关系找到了一份政府的工作,留在了北京。焰焰也通用各种人脉关系被北京的一家小公司应聘了。我呢,一个人跑到了香港。
交往了六年,焰焰和翌斐终于结婚了。我也很荣幸被邀请做伴娘。那天焰焰穿着雪白的婚纱,好美好美。我想如果那些曾经说焰焰配不上翌斐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她们都会不自觉的感叹她和翌斐绝对是天生一对。说实话,婚礼的细节我真记不太起来。我只记得那天有好多祝福,好多承诺,好多眼泪,都被酒杯磕碰声包围着。
今年我28岁了。焰焰和翌斐已经离婚一年了。交往六年,结婚四年的他们把彼此的青春都耗完了。他们并不是因为不爱了而分开的。
还记得吉他男么?就是曾经在大学教焰焰吉他的那个文艺青年。去年他又出现在焰焰的生活中。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焰焰和翌斐已过了热恋期,吉他男也结婚有孩子了。他们偶然在职场上碰到。我见过他近期的照片。他的头发依然那样随意,只不过曾经的短袖和破牛仔裤被换成了衬衣和西裤。自从那次偶遇两个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其实那时候我早已知道焰焰在偷偷与吉他男约会。我也尽力地劝过她,不要因为一时的怦然心动而辜负了一辈子的幸福。焰焰却说她和翌斐的感情早已淡然了。在一起久了,焰焰开始厌倦翌斐的沉闷和随和。她要的是一个有主意的男人,一个个性强的男人。微信是个搅黄多少情侣的最终祸首?翌斐最后通过焰焰的微信发现了她和吉他男的亲密关系。他当下有拨通我的电话,质问焰焰和吉他男的关系。我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焰焰虽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继续欺骗翌斐太不公平了。当翌斐面对面的问焰焰时,焰焰这傻逼直接把离婚协议摔在了他面前。她把她们两个一起买的房子和家里的所有存款给了翌斐,自己只开走了他们那台二手的本田车。她没有把离婚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父母。她父母还是一个月后通过翌斐的父母得知这个消息的。翌斐也是过了一段时间告诉他家人的。他爸妈第一时间赶到了娘家询问离婚原因。焰焰的爸妈接着就打电话给我,本以为身为她最好的朋友我会对状况有所了解,可却发现我也同样被蒙在鼓里。
我试过给焰焰打电话,发微信,QQ留言,可我连着一周都没能联系上她。最终,她给我打了电话。
她:“毅然?”
我:“焰焰!你个贱人怎么才回我电话?我刚订完北京机票请了假准备后天回去找你呢!”
她:“毅然,我在香港机场呢…来接我呗?”
她的声音无精打采的,我也没忍心接着吼她。答应了一声就飞快的奔出了门。
焰焰在我家呆了一周,几乎每天都是抱头大哭,放空,或者骂人。她告诉我事情的经过。虽然她没有说出这几个字,但现实是:她出轨了。焰焰说她当时毫无犹豫的和翌斐离婚是因为她以为吉他男会和他妻子会离婚。这样她们两个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如果不是看到焰焰落魄的样子我绝对会狠狠的给她两巴掌。“你傻逼到这种程度啊?人家有孩子,想离就离么?你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么?你丫什么都不知道就做决定你是不是脑袋坏了?”请原谅我用词不雅,动不了手的我也只能以毒舌来代替。所以结果呢?吉他男没有离婚,焰焰却离了。焰焰的父母得知错方是自己的女儿时也和她展开了漫长的冷战。最后焰焰剩下的只是孤独一人,开着不值钱的车,带着可怜的两万私人存款。
焰焰说离婚后的前两周她忌恨吉他男,忌恨他的不负责夺走了她曾拥有的一切。后来她开始忌恨自己,因为她意识到了翌斐的好,那种好是无条件的。她终于明白她和翌斐的感情并不是淡然了,而是成熟了。爱情的定义不是每分每秒的怦然心动,而是习惯并且依靠另一个人的陪伴。
现在焰焰和翌斐已经离婚一年了。焰焰贷款自己买了一套小房子,至今也没有完全装修好,因为她的资源太少。当时装修的钱大部分还是我借她的。她下班很多时候会去城市的边缘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草地。很多时候会默默的流泪。翌斐呢,现在有了新的对象,是翌斐妈妈介绍的。焰焰曾经想找翌斐单独谈谈,但是不是被翌斐妈妈阻止就是被他的新女友干涉。时间长了,焰焰也就放弃了挽回的希望。
焰焰的经历告诉了我怦然心动不代表爱情。真正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而是安安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