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改写:
铅青色的天,三三两两匆忙赶路的人。
傍晚时分,驿道旁的柳枝将要泛黑,从上到下都湿漉漉的,有的头垂大地,有气无力,有的被风雨拦腰截断,遗落道中;凉凉的秋风不以为怜,反而更呼呼地叫,泛黄的柳叶飘落一地,一地狼籍。隐于树枝缝隙的蝉儿,鸣声凄凉而急促,原来是一阵急雨刚刚离开。
我们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在红色的长亭里落座,却没有畅饮的心绪。想我柳三变,本来才华横溢,可今生时运不济,仕途坎坷,只得出入于烟柳巷中,依红偎翠,不得已为这些歌女们作诗填词,来填补理想破灭的落寞——“忍把浮名换作浅吟低唱”。我的词即便与苏东坡齐名又有什么用?皇上还是不让我当朝为官,四十几岁了还飘泊不定,要离开汴京到南方谋生。
茗画来为我送行来了!茗画,虽为一名歌女,才十七八岁,敬我懂我,照顾我,词里我难以言传的复杂情绪,她的表演竟让我觉得我们心有灵犀,声音婉转留连,可谓三日不绝,那一次我看到她执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引得众人喝采。那么多达官贵人慕名前来听词,来追求她,可她视他们为草介。她甘愿追随着我,即便吃糠咽菜,即便辗转不定。
我多想,多想和她在一起,我为她作词谱曲,少些看得见或看不见的世间纷争。所谓的名利如浮云,茗画才是浮云下游动的风景,可是我却得离开她,独自一人去踏向那不可预知的前路!
我们握着手互相瞧着,我满含热泪,她泪水涟涟,泪眼里满含辛酸、苦痛,期待与留恋,直到最后也相对无言,有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船上的人催着出发,声音好似从天边飘来,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紧。
我们却依然是依依不舍。
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的秋季,这离愁谁能经受得了!谁知道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在杨柳岸边,面对着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我们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再晴朗的好天气、再动人的好风景,也如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