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俗”食
偏偏
俗人曰:唯美食、美女不可辜负。此言谬矣。美女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吾本俗人,食五谷杂粮,饮粗茶淡水,此身非我有,终日营营,焉有闲情雅致摆弄粉黛娥眉。人生在世,白驹过隙,吃喝二字,藏乎心,发乎体,一日不食,天昏地暗,嗷嗷大叫。莫大先生言:都说人活一口气,还不如说人活一口食儿,肚子里有食,要脸要貌;肚子里无食,没羞没躁。此言之有理矣。曾不见,乞者坐而论道,大谈孝悌之义,忠恕之情。故美食总不可辜负。
珍馐佳肴,饕餮盛宴,人人羡之,然可享者,少之又少。富者目其食,如绫绸在身,不知其暖,珠宝在手,不知其贵,常叹曰:吃个咸菜,喝喝胡豆也不孬啊!然则穷人没有美食可言哉?此言差矣!泱泱大国,朗朗乾坤,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如金爷之武林,你有正宗大理一阳指,我有草间打狗棒,各种滋味,美哉美哉!
闲话少扯,步入正题。吾生鲁中山区,倚泰山,傍汶河。山之巍巍,水之泱泱,滋润众生,盖潘安之貌,罗敷之容多矣。然吾剑走偏锋,独守天然,正所谓“青山妩媚,见我如是”。此山此水,山间野味,忝日月之精华,聚人间之灵秀,百媚竞生。采之,食之,乐之,美之。俗语曰:好吃的东西,别整花里胡哨的,简单新鲜好吃就行!余深信之。
美食之法,可凉拌,可油煎,可火炖,可暴炒。于四季焉则有异矣。夏宜凉拌,冬宜炖,春秋二季无所谓。
春之美味,在野。如同“知政失者在草野”一般。所谓生机勃勃,草木复醒,其鲜其嫩,切不可错过。
槐花香,煎呱嗒,吃在嘴,暖在心。槐花朵小,色白,串串如瀑。可撸一手,放嘴,慢嚼,微甜,如初恋之感觉。然则最正宗吃法,乃煎呱嗒。余不敢言,槐花呱嗒最香,可最能体验春之香甜。“呱嗒,呱嗒,吃饱不喊妈妈”。白面,鸡蛋,槐花,搅之匀之,盖混沌状时最佳。煎呱嗒,以豆油为宜。油之黄晕,入锅,噼里啪啦,如间关莺语,如嘈嘈切切,忽而如雷声如响屁,须臾之间,滚烫矣。呱嗒入锅,如蛟龙翻滚,如蚂蚱蹬腿,一遍一遍,盖三五刻钟好矣。盛之,观其面相,焦黄如暖玉,遍洒点点白花,似娇羞闺秀,观之可亲,食之有味。入口,嚼之,粘牙,或用手抠,或用舌舔,虽不雅,又如何!
槐花,以其香甜,占据一时之味蕾,另有一物,以其异香,充盈饭桌之间。
北方素面食,馒头面条为众。面条以手擀为佳。手擀面素以结实耐嚼,粗犷噎人闻名,如玄铁重剑,大巧无工,重剑无锋,一言以蔽之:吃了就是撑时候!如此霸道面食,怎可无佐料辅之?
前言奇香,非它物,乃香椿也。西红柿香椿鸡蛋汤,乃霸道面条无二之佐料。
嫩香椿,三四月,一场雨,出嫩芽。翠绿,绯红,似十五六出浴少女,清新靓丽。嗅之,非甜非咸,自有一股清香萦鼻。如吸大麻,飘飘乎,遗世独立,羽化追嫦娥。此美食,怎可辜负!
香椿采摘,洗净,撒盐,腌制。待几日,微咸,色暗。捣碎,与鸡蛋、西红柿搅之,热煮之,顷刻间美味出。观其色泽,红黄白青艳,五色俱全,岂不美哉!
春,渐黄昏。庭院,立八仙大座,置瓷碗若干,青花海碗一个,丰盛晚餐即将登场。从锅中捞面,满满瓷碗;从青花中舀半勺西红柿香椿鸡蛋汤,淋之。每人手捧瓷碗,或端坐,或站立,或伏座,无言语。只听稀溜稀溜一碗尽,稀溜稀溜一碗尽。盖两碗尽,话语方多。或倚长椅,手立隆腹,懒散至极;或站立,背倚墙,点起旱烟,吞云吐雾;或手持蒲扇,左三摇,右三摇,不甚急、不甚慌。
秋到,瓜果熟,菜亦多。聊美食,无甚新意。
古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红薯言:我他妈的惹谁了,这么贬低俺。红薯言之有理。盖芸芸众生,当官几何?百姓几何?生于朱门者几何?长于陋巷者几何?贫苦大众,莫不食薯。红薯者,人间良药也。通便利尿,尤善畅屁,故言:雄鸡一唱天下白,响屁一放乌云来,其势如黑云压城,不可挡。今者富人,三高居多,糖尿常伴,故思其家乡红薯,莫不识之为珍馐。然街边烤薯,或电烤,或炭烧,皆不能全其美味。今记家乡正宗烤薯,且细听如下: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望眼山坡,黄土几几,群鸦飞起。偶见沟壑之中有炊烟起,此非灾也,乃馋人垒窑烤薯是也。
垒窑子,烤红薯,乡之特色也。问及他乡,茫然乎,曾不知有此技也。择一好地,需大小土坷垃众多。旁有足多柴火,柴火以秸秆为宜。轻便,易燃,贼旺。
红薯烤之优劣,与垒窑切切相关。故垒窑,需有大智慧者居之。
挖圆坑,径三拳,深可四指,留一缺口,作灶口。此窑形如锅状。圆坑作锅底,缺口似锅把。垒窑,需寻大土坷垃,绕圆坑一圈。如屋之地基,需牢需硬。须臾,择略小于基石者,覆其上。然非直盖其上,需向窑心点点靠拢。故层层覆石,,点点聚心。窑成,其形状如玲珑宝塔,观之震撼。
未几,从灶口,烈火烧窑。从窑底至窑顶,红彤彤,烈艳艳,间隙处有火窜出,张牙舞爪,狂烈至极。待坷垃,渐变红,乃通红,方休矣。
取木棒,掏锅底,留少许即可。须臾,木击窑顶红石,落锅底,如陨星,炸裂,火光四溅。约四五红坷垃落底后,方可置红薯于其上。继而,重击石窑,令其红石全覆其上。是时,锅灰并土,全覆其上,蓬蓬如坟头,方可。
约四烛香后,众人争而挖窑,一股股香气扑面而来。寻一薯,滚烫,用力一掰,鹅黄之态毕现,真可谓是味佳天下,色亦佳天下。
春之野味,秋之粗粮,俱以言之。夏日炎,需降火。凉拌菜,生鲜极。入其口,消之胃,化之脾,通之大肠,岂不快哉!凉拌之菜,吾谓凉拌猪脸肉为上上菜。其中美味,自不多言,引太史公之言赞之。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莫言驴肉人间鲜,凉拌猪肉胜神仙。
夏夜美食,羊大为美。众人答曰:羊肉串(美其名:撸串)走起。。今词穷无以言其美,借弟子之言以赞之:小撸怡情,大撸伤肝,强撸灰飞烟灭。
未完,但是不想写了。 2018.7.10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