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续
六七月份的时候就开始刷烟了,刷烟的“刷”字是邓州一带的方言,意思是将芝麻、高粱之类的落叶植物的叶片去除,刷烟是根据烟叶的成熟先后顺序自下而上开始的,每株烟大概每次刷3—4片,这是家里有一个炕烟楼的情况下,有的人家有两个或更多炕烟楼,可以减少每次刷掉的片书,增加频度就可以了,不管是过于成熟或者不太成熟的烟叶都烘烤不出好成分的。只有黄亮轻薄的才可以烘烤出上品,青黑肥厚的烤出来也是黑色的卖不出去。刷叶是个非常艰苦的活计。
知了还在嘶鸣,孩子们都被从午睡种清醒过来,爹就把我们拉起来,准备下地刷烟了,烟株浑身都是烟油,我们需要全副武装,拿出以前旧的长衣长裤,把头发利索的盘起来。迎着还炙热如火的太阳,跟着爹拉的板车身后,一步一挪的走向田间地头。
刷烟的时候,人必须把腰弯下去,右手的大拇指哥食指一刻不停的紧贴烟杆根部,用力将烟叶扭撇下来,而且还要带些筋皮,这样烤出来的烟叶才有重量。刷下的烟叶够一把了,就放到左胳膊腋下加紧,再用腾开的右手继续刷,就这样下下,来后交替,至道腋下夹不住了,放到烟棵下面。趁这个机会,直一直弯的酸疼的老腰,在接着低头弯腰,刷一棵挪一步。这时候是一年种最闷热的,头顶着太阳热辣辣的喷火一般,四周的药棵茎叶又迷有高大遮的密不透风,人就想闷在蒸笼里,连呼吸都不能顺畅,含着盐分和烟油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蛰的眼睛生疼,也不能有袖头去擦,因为袖头上都是黑黑的烟油。
由于年幼,不能识别烟叶的成熟,我和姐姐被安排抱烟,把爹妈刷好放成一堆一堆的烟一趟一趟的运到地头,摆成一行,待这一块地全部刷完来装车拉回家。高大的烟株,我们走在烟行之间只剩半个头能露在外面,怀里抱着一大捆烟叶奔跑,长一点的烟片就会啪啪的打在脸上头上,有一点儿疼但特别黏,额前的刘海儿像抹了胶水一样牢牢的粘成一团,晚上回家最痛苦的就是洗头发了,打结的头发怎么也顺理不开,心情糟糕透了,对烟的厌恶到了极点。
对于小孩子来说,偷懒是常有的,来来回回跑几趟,累的跑不动了,就猫在高大的烟下面玩坷垃,逗弄一只蛐蛐,正入神时只听到厉声呼喊:“云呢,干啥里,赶紧抱呀,一会儿天黑了。” 在爹妈的催促声中,再次迈起沉重的步伐,一趟又一趟,腿像灌了铅一样,速度越来越慢,抱动的烟捆越来越小,心里念叨着,快点结束吧,好回家。暮色慢慢降临,烟装了满满一板车,我们在后面推着,爹在前面拉,踏着露水,拖着沉重酸软的身体往家走。
回到家,并不是劲头工作的结束,而是继续。爹妈顾不上洗洗满是烟油黑黢黢的双手,而是拿出空烟杆开始串烟,吩咐其中一个孩子去做饭,其它几个一起串烟。露天地,拉一根电线,一根竹竿绑上一个15瓦的昏黄灯泡,开始夜战马超。(备注:串烟是用荆绳将烟叶两片三片一簇串到竹竿做成的炕烟竿上)
夏夜露天还是比较凉爽,累了一天的孩子,还要被父母安排晚上的串烟任务,这一堆是老大的,这一堆是老二的……串不完就不能睡觉,刚开始,姊妹几个还大比赛,看谁先串完一竿,谁比谁多串一竿,慢慢的,困意上来,吵闹声不见了,手也越来越慢不听使唤,眼皮只打架,“妈,我困了想睡。”不知是老几撒娇的和妈妈说,接着大家都附和起来,“都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来串,记得把手洗洗呀”。我不记得自己洗了没洗,一头栽倒床上呼呼大睡。
好像才刚睡下,就在父母的呼喊声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天刚朦朦亮,昨晚地上散放的一大堆烟叶不见了,爹妈昨晚不知熬了多久,帮我们串完了剩下的任务(•̀⌄•́)到了串烟阶段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前几步,后面还有上烟、炕烟、出烟和捡烟……程序更多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