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附近有个小森林,去森林要经过一片很大的草地。我喜欢在雨后带着相机去草地和森林走走。
雨最好是小雨。大雨通常伴随着大风,会把脆弱的野花打残,看了会让人难过。
上周的一个下午,下完一场小雨,我带上相机,一场小雨之后的野花也是它们最美的时候,一个个像披上晶莹的珍珠衣。
很喜欢圣经中的一句话:“就是所罗门最荣华的时候,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 应该说的就是这种时候的野花。
草地上长最多的是蒲公英花。蒲公英花花虽小,花瓣却多。样子像个小向日葵。雨后,每个花瓣上都积了些细小的水珠。
雨后,也是蜗牛王国的子民们倾巢出动的时候。前一周气温还在零度左右晃悠,还下了一天雪。一场雨冲去了寒气,赶走了患了拖延症的冬天。终于转暖了。躺倒的枯木之下,或大石头石缝中,蜗牛们从半年长的冬眠中苏醒过来。一开始只是一两只,慢慢探出它们的身子,伸出像天线般的触角,感受一下温度,啊,终于暖了,便放心地钻出壳外,再爬到同伴身边,爬到同伴的蜗壳上,用全身的力气晃醒还在梦中的朋友或家人。因为冬天太长,有的同伴永远活在了梦中,不再醒来。还有生气的同伴有点不相信地探出一点,自己感受了下外界,才放心地探出大半身,向叫醒自己的那位摇角致谢。
苏醒就这样一个传染两个,两个又传四个。不一会功夫,整个王国苏醒了。
在草地与森林交界处有一些两米左右高的小树。在我低头拍草地里的薄公英的时候,注意到有一棵小树上有一只蜗牛正顺树干往上爬。根据它的蜗居的大小,判断它是个正值壮年的蜗牛。它已经爬了有半米多。它爬得如此之慢,如果不目不转睛地盯着,根本注意不到它的蠕动。它背着看起来很重的壳,每一步都似乎要耗尽全力。它又是如此警觉,可能感觉到我的气息,触角忽地收起来,身体往壳里缩进一些。我赶紧往后退些,放慢呼吸。过好一会,它又放心地恢复原状,往上爬行。
我又观察旁边的小树。居然有只蜗牛已爬到树的中间,它在一个树枝上安营扎寨,现正缩在房里休息,为后续的旅程积续力量。
再往前,有一棵一米多高的小树。我惊讶地发现树的一半高处有两只蜗牛,一大一小,似乎是母子。凑前观察,小蜗牛在往上爬,它的妈妈却已经调头向下。大蜗牛爬到孩子的身旁,不知道给它说了什么,小蜗牛也开始缓慢地调头。
不知道它们的目标是哪里。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要去寻找亲人,或是未来的伴侣。也许它们只是好奇吧。这样的一棵小树在它们的世界里,就是一座不知名的山,一座可能充满财富和美食的山。那往上的征程,充满着挑战,充满着希望。于是它们义无反顾地出发了。饿了,路上的叶子就是它们的面包;渴了,叶上的露珠就是它们的琼浆;热了,叶子也是它们的面包;累了,枝子就是它们的床铺。
这些小小的生灵,生即弱小,行动又那么迟缓,依我们人的角度看来,这样活着,实在没什么意思。可是人不是蜗牛,焉知它们的乐趣呢,岂能体会到它们生命的意义呢。
它们很脆弱,生命很短,活得长的可能也就三年,短的则就几周。它们处于生态的底层,生命虽短,它们却不失顽强。我们人类贵为众灵之长,有什么理由不珍惜生命?当我们面临苦难时,何不学习它们的执着和顽强的态度。
寒冬之后,就是春天;风雨过后,会有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