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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连载】爱在失忆的日子（41）
荒谬，这一定不是真的。演戏，这绝对是杨凯串通唐剑兰来演戏欺骗她的。一股凉风穿堂而过，顾羽恍然如梦初醒。她擦干眼泪，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全身又有了力量。
顾羽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杨凯演戏的动机应该同上次一样，就是怕他拖累她，想让她死心。杨凯那闪躲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杨凯以为他那卓越的表演可以瞒天过海，可是顾羽已经变聪明了，她偏不离开她。
顾羽转过身，一双充满疑惑的大眼睛凝视着杨凯和唐剑兰。杨凯剑眉下那对炯炯有神的眼晴，也正忧郁地注视着顾羽悲伤震颤的背影。两人的目光在风中相遇。熟悉的，亲切的，深爱的，难过的，在短暂的两秒钟交汇成一言难尽的伤感。
柔软的幸福瞬间向顾羽袭来，她微微抖动着双唇，双颊发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顾羽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她感到杨凯正要向她走来，然后抱紧她，拥吻她。
然而，杨凯却转过了身子。他拉着唐剑兰的手迅速向房间走去，只抛给顾羽一个挺拔而倔强的背影。顾羽失落在尴尬的幻想中。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顾羽被隔在了门外。她在这间房里等了杨凯两天两夜，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他却将她拒之门外，莫非他真的病的不认识她了。顾羽趴在门口，泪流成河。
"杨凯，杨凯，你开开门。你别这么对我好吗……"顾羽哭喊着，捶着门。
顾羽切斯底里的哭着。凡是听见她哭声的人都会为之心碎，杨凯怎能这般铁石心肠。杨凯的妈妈抱住顾羽，劝她去沙发上坐坐。可是顾羽偏不听劝，赖在门口就是不肯走。
"给她开开门吧，放她进来算了。"唐剑兰扭着门把，征询杨凯的意见。
"你能保证我的病情以后不再反复了吗？你说说我还能活多久？呃，唐医生？我要你说实话，掏心窝子的话。"杨凯平躺在床上，痛苦地望着唐剑兰。
"……我也不敢保证，但万事皆有可能。医学每一天都在进步，你要乐观对待病情。事实上很多病人都不是病死的，而是死于绝望中。你要好好的，你就会好好的，相信我。"唐剑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慰杨凯。
"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睡在坟墓里的死人。外面是我那可怜的妻子在哭丧。如果我现在放她进来，再过一年半载，我会把她害惨成什么样。你和我现在都能想到那幅场景。你送她走吧，求你了，帮帮忙。”杨凯长叹了一口气，把顾羽的包包递给唐剑兰，把她推了出去，又将门反锁好。
唐剑兰站在门口，用右手不自然地扶了扶高度近视镜。她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你回去吧，他已经不想见你了。"唐剑兰隔着厚厚的眼镜片也不敢正视顾羽那对可怜巴巴的眼睛。
"你凭什么叫我回去。我和他在一起七年了，如果那时侯我不听他的，不去做人流，我们的孩子都已经几岁了。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你知道吗。你一来就插了一扛子，非要把我和她分开。你觉得这样合适吗？"顾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可是他已经不爱你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唐剑兰把脸转向一边，不看顾羽的眼睛。
"你是医科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条件这么好。杨凯病了，他穷的没钱没房，你又何苦要和我争他呢？你喜欢病人，医院里大把病人，你喜欢谁不行啊。何必纠住杨凯不放呢。"顾羽情绪激动，口不择言，声音颤抖着。
"你说这话我可真不爱听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喜欢杨凯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从高中就喜欢上他了。尽管我是一个相貌平平，眼晴高度近似，头发稀黄的女子，但谁也不能剥夺我在心底喜欢杨凯的权利。"唐剑兰扶了扶眼镜，向顾羽倾吐着肺腑之言。
原来唐剑兰在读高中时，就已经苦苦暗恋着杨凯。当时杨凯是学校团委书记，经常在学校里组织宣传一些活动。他学习上进，为人正气，是很多女生的暗恋对象。唐剑兰当时虽然学习成绩还可以，但并不算是特别优秀的那种，长相气质也很一般。她就是那种被淹没在人群里的女孩。
唐剑兰因为自身条件一般，所以一直很自卑。自然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和杨凯搭上话。只是在心底默默地苦恋着杨凯。高考结束后，杨凯的成绩并不是十分理想，好歹也算考上了大学。而唐剑兰却名落孙山。她苦闷无比，失落在八月的绝望里。眼睁睁看着爱情和学业都付诸东流。
后来她连续补习了两年，终于考上了医科大学。就目前情况来说，唐剑兰算是一等人材了。而且她上进心极强。每天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一直坚持学习，前途无量。她终于可以凭借她的才华大胆地去爱他想爱的男生。
也许这就是天意，唐剑兰居然能在自己就医的医院碰上她曾经暗恋多年的意中人。
"按年头来说，我认识杨凯的时间比你还久。杨凯现在是病人，而我是医生。我可以帮到他，我要想尽办法救活他。而你除了口口声声说爱他，又能帮到他多少呢？你和他在一起，只会让他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唐剑兰自信满满，语言轻柔而有力。
"你能治好他吗？"顾羽望着眼镜下面唐剑兰那对坚毅的眼晴。她仔细打量着这位温良纯朴的女孩，眼神中充满了敬仰和崇拜。
"我一个人不行，我们团队可以，我会想尽办法救他。我爱他，不亚于你。我可以一直爱他，而你几个月就移情别恋了。现在你应该心甘情愿地退出了吧？"唐剑兰采取了心理攻势，语言咄咄逼人。
顾羽无奈地低下了头，自惭形愧。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杨凯目前的情况来说，唐剑兰无疑是个绝佳的女朋友人选。如果唐剑兰真的能和杨凯成为夫妻，这也算是杨凯的福份。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那就祝福他们吧。其实爱有很多种存在的形式。以前顾羽只知道相爱的人就必须朝朝暮暮，从来没有想过放爱一条生路。可是如果只想着紧紧地攥住杨凯，看着他在自己身边一天天等待死亡，又何谈爱他。
好吧，给爱打一个结。祝福他好人一生平安。
"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的病……你让他出来一下，我想和他道个别。以后决不再来打扰你们。"顾羽语气平静，长长地舒了口气。
"好吧。"唐剑兰转身进了房间。
五分钟后杨凯出来了。他拉着顾羽去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沉默而深情地注视着她。
"哭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以后嫁给别人，得天天笑才行啊!"杨凯将水杯递给顾羽。
"你运气真好，一离开我就碰到个比我更好的。"泪水在顾羽眼眶中打转，她免强着想挤出一丝微笑，可是又哭了。
"什么呀，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好。只是我们有缘无份。你最喜欢什么小动物，下辈子我变它。你来养我，你可以打我，踢我，我也要天天陪着你。"杨凯用纸巾帮顾羽抹去泪水。
"我不喜欢动物，我只喜欢你，怎么办呢。"顾羽又泣不成声。
"……我送你去搭车吧。"杨凯帮顾羽打开门。
他们肩并肩走着，沉默，压抑，沉重地迈不开腿。向前每走一步，就离分别更进一步。指尖就快要碰到指尖，却又不敢牵手，怕牵着了就再也舍不得分开。心痛得看着路边的花都蔫了。
太阳早都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天阴沉沉的，一团团阴云一会儿团聚，一会儿散开，就是不肯退去。仿佛要收集这世上所有悲伤的眼泪，然后一起汇聚到东海。
"天要变了，想下雨了，你带伞了吗？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记得带伞啊！"杨凯望着顾羽那蓄满泪水的眼睛。
“嗯，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天天都不是好天气。所以，我每天都有带伞。你也要保重啊！"顾羽望着杨凯那张可爱的脸，突然顿住了脚步。她不往前走了，怕上了车就再也看见他了。
"车就在前面，你怎么不走了。累吗？我抱你走吧。"杨凯将顾羽紧紧揽在怀里。
"你还能抱得动我？"顾羽紧紧搂住杨凯的腰。深情地望着他，感觉着他清浅的呼吸。
"你以为我真的病入膏肓了吗？傻瓜，以后要吃多点饭啦。这么瘦，我都能抱起两个你了。"杨凯哈哈笑了起来，泪水却溢满了眼眶。他知道今天一别，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抱着这柔弱无骨的身子了。心痛如刀割，眼泪终于淹没了强装的笑容。
车，你别急着过来，让两个相爱的人再抱久一点。他们分明没有向前走，可是大巴车为何偏要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心沉重的像天上压下的云。时间如果能停留在此刻该多好啊！杨凯把顾羽抱得更紧了，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紧张而急促的心跳。
"真想死在你的怀里算了。"顾羽搂着杨凯的脖子，泪水汪汪，如河水泛滥，湿了杨凯毛衣的一大片。
"我也好想死在你的怀里，可又怕你会哭很久，哭瞎了眼睛怎么办。"说完，他疯狂地吻向顾羽的唇。全世界沉默在他们的深情的长吻里。
顾羽满面泪水地上了车。车上的人都招手让杨凯也上来，司机也大声招呼他快点上车。杨凯无助地摇了摇头，像个被遗弃的小孩，无辜地被甩在车尾，泪水将他淹没在离别的路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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