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家乡工作以来,周日回家这件事成了我的一个常规动态。爷爷奶奶在那里生活,前几年爷爷脑溢血导致右半边身体无知觉,只能坐在轮椅上。儿女们都被繁重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这时便由心态极好的奶奶上阵,照顾无法动弹的爷爷。好在爷爷虽身体木然,脑袋却好得很,听广播,看电视,识得过去的旧人,耍得现代的高科技。
到了盛夏,道路两旁总有大片绿荫。回家的路不算远,开车也就五分钟,也许要不了。只会经过两条路,一条主干道,随即左转进入家门口那条窄窄的乡道。路上的人不算多,总是三三两两结伴的村民,很久才会出现一辆汽车。如今村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有了私家车,我却没怎么见过,或许年轻人结过婚后就外出务工,车也就闲置在家。
老实说,我是极喜欢乡村环境的,尤其到了夏季,烈日当空,拉一把躺椅在树荫下,听着音乐,喝着小酒,稍微地眯一会儿,拿喜爱的书本平铺在脸上,这一切,想想都让人无法拒绝。这种闲适,对于生活在当代的人,心下未免会隐隐不安,这种不安,来自周遭环境的鞭策,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绝对不能,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小人儿这样劝诫自己。最近《向往的生活》第二季要开播了,这是一档由何炅、黄磊领衔的真人秀,他们被扔在乡下,要靠劳动获取食物,整天的工作无非就是做做饭,招待朋友,晚上谈天说地。虽然很多人指摘节目抄袭,但我仍一集不落地看完了第一季。在忙碌的当下,看一集慢综艺是我唯一的反抗。
以前家里的院子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和一大片葡萄树,到了夏季,地面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细碎阳光,比人造的遮光网更让人心情畅快。满院子的梧桐花洒落一地,小时候常常从地上捡起来,扯掉尾部,小心翼翼地放进嘴巴,那种类似蜂蜜的口感着实难忘。小孩儿好奇心重,也不怕脏,只知道往嘴里塞,大人也不责怪,因此吃的也畅快。去年家里把院子的梧桐和葡萄树都砍掉了,原因我不晓得,只不过少了往年绿意葱茏的感觉,待在外边,也愈发的热了。
家里所有的植物几乎都被无情的砍掉了。门口以前有一株繁盛的月季花,是那种小小的,颜色饱满,一簇簇紧挨着,顺着绳子往上蔓延,可惜现在就连照片也找不到了。其实不管是家里,整个农村,其实也很难再见到花花草草了,只剩下永远的长日当空,可谓绵绵无绝期;风拂树梢,也少了排山倒海的气势。
这里的人似乎从未改变过,也从未试图改变。我的家,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而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这里却一如往常。仍旧是小时候的摆设,仍旧是小时候的物什,仍旧是小时候的街景和人们。有时候也会想,大概世界上所有的乡村都一般模样,哪怕城市如何迅疾猛烈的向前冲,这里,保持着安之若素的一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