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酷爱花草,虽然搬过二次家,养花种草的家什没落下过,花草则在搬家前就“一个萝卜一个坑”,安排好了位置。阳台毋庸置疑地成了花草的家园,不过总伴随着母亲的抗议:“再买花回来,就没有干衣服穿了哈。”不过父亲还是常带着我去苏州观前街北面的花鸟市场,去看看有无入眼的奇花异草,我也乐此不疲。
父亲对“四君子”比较垂青,红梅、白梅、草兰、墨兰、罗汉竹、紫竹均是“座上客”,菊花更是种类繁多,曾经在小院的三层花架上放了二三十盆,一到秋天,竞相绽放,颇为壮观。父亲还教我识别菊花的品种,什么牡丹、萝卜丝之类,令人目不暇接,赏心悦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现在养花种草的“小打小闹”,深受当时的影响。
父亲还喜欢以花会友,每逢花儿绽放或新进花草品种时,诸位花友们便会走门窜户,我也经常跟着父亲,去瞧个热闹。花友们有时对着一盆松树或树桩盆景评头论足,我听得云里雾里,心里戏称那盘满铁丝的树枝被上了刑;有时兰花暗香幽幽,让人沉醉,花友们却对着花瓣、斑纹“吹毛求疵”,令人不解;有时几个花盆、几包山泥也能让花友们把玩许久,相互交流种养经验,侃侃而谈。
父亲每天都会花上个把小时管理花草,浇浇水、拔拔草、松松土,高兴之余则会哼首小曲,“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到春天,父亲便“折腾”起来,因为这是分盆、换盆的季节,先是采购各色花盆和泥土,然后一盆盆来个“底朝天”。父亲总是叫我来打下手,手把手地教我种养常识,每逢我干得有条有理时,他便露出笑容,想必欣喜于后继有人、与子同乐吧。
父亲的个性有点“不随流”,喜欢“四君子”也在情理之中。小时候的我无法领会这层深意,但感触了他对花草的闲情逸致,接染了以花会友的趣味相投,心中的淡泊油然而生。父亲可以对花草钻研一整天,那专心致志的表情,更有一种沉浸其中、心外无物的安静。一份淡泊与宁静的感觉,父亲在花情草趣间给予了我,让我受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