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张帅老家。
“什么,碧莲这次怀的是双胞胎?而且还三个月了?哎呀,太好了,是祖上保佑,保佑我张家人丁兴旺啊!”张帅苦愁地将碧莲领到爸妈家,并将检查结果告诉了爸妈后,没想到妈妈高兴一番后,又狠狠地亲了怀里的茵茵一口后,搞的茵茵不明所以,大眼睛一转,居然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妈,我都愁死了,你还高兴的不得了,你说生下来,怎么带啊,还有,这个家庭……以后会苦了孩子们啊!”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注意避孕?没事净说些屁话!孩子当然是我和你爸带,你只要把碧莲伺候好就行了,我告诉你,碧莲可是个苦孩子,也是我们家大功臣,你要虐待她,让她受苦,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好啦,静茹,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吗,他能虐待碧莲吗?”张建勇在旁也乐呵地看着张帅:“不过正如你妈说,孩子有我们,至于以后的事吗……车到山前必有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必太担心,只要你有上进心,一切都不是事!说不定碧莲过两年就会完全康复呢,任何事,不要悲观,哪怕希望渺茫,那也毕竟是希望!”
“好啦,你爸都这样说了,你还苦愁着脸干什么,还不快领碧莲回去,俗话说:开店容易守店难!生意也要做的,不能经常关门,更不能坐吃山空!”
孙静茹是远近闻名的话多,直爽,性格和张建勇可以说是百分百的相反,但夫妻两却非常默契,过的非常幸福,这个家也被营造的非常温馨,要不然张帅他们也不会有如此的人品。在生活中,张建勇从来都是宠着孙静茹的,以孙静茹说的去做,但只要张建勇说的话,做的决定,孙静茹从来都是支持,也没有反对过。也许这就是夫妻,互相尊重,是他们的美德!
“是,儿子告退!”张帅做了个鬼脸,已没有了愁容,笑着去找碧莲去了,因为再大的困难,在和睦温馨的家庭面前,都不值一提!
转眼间六七个月过去了,碧莲果真生下了双胞胎,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只不过姐姐比弟弟大了半个小时。
姐姐取名燕燕,因为大姐叫茵茵,也就是茵茵(莺莺)燕燕的谐音,也希望她们的到来,让家庭更快乐!
张帅给儿子取名张威,小名威儿,也就是希望英俊威武的意思,不要像自己一样又瘦又黑还矮小。
碧莲的病情和智商还是老样子,也并没有因生儿育女儿而有所改变。
这次张帅伺候月子有经验了,把碧莲伺候的很快就恢复如初,也没有胖也没有瘦,身材还是那么的完美,脸蛋还是那么漂亮,只是因为做了妈妈的原因,倒显得成熟了许多。
碧莲还是偶尔犯病,谁也不认识。还是老样,如果她要不说话,坐在那里,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心智不全的疯女人。
为了担心碧莲犯病和孩子的安全,这喂养孩子的事自然又落到了张帅的父母身上。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过去了四年,张帅也三十五六岁了,在这几年里,张帅每年都把碧莲带到医院检查两次,看医院能不能找出什么让碧莲恢复的方法,但一切依旧。
在这四年里,张建勇也在第三年病世。
孙静茹也因为老伴的离世,本就有心脏病的她,也因病情陡发,在今年上半年追随张建勇而去了。那天,幸好张帅的弟弟和弟媳都在老家。
现在茵茵、燕燕和威儿自然也都挤在了张帅的身边,张帅虽然被三个孩子吵的晕头转向,但也幸福非常!
茵茵已五岁了,明年就可以上幼儿园了,燕燕和威儿也已四岁。
养儿方知父母恩!现在张帅才真正理解爸妈带孩子有多难,何况那时候三个孩子还不会走呢?
中秋节刚过,张帅接到了通知,通知他这房子要拆迁。据说是要再加两条轨道,要通高铁,车站当然也要扩大。
国家建设,一切障碍都得扫平,何况国家对张帅的赔偿也让张帅满意,只是以后再想在车站开超市,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于是,在历农历十一月中旬、一个飘着小雪花的天气里,张帅只得领着妻儿来到了父母住的老宅暂时居住。这老宅就是三间砖墙瓦顶的普通房子,本有一个小院,但因上次下雨又刮风,刮倒了一颗大树,也将院墙砸倒了一片,现在下着雪,也只能等开春再修建了。
这老宅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可纪念的东西,即使自己不在此居住,张帅也打算修建好!
就这样,张帅一家暂时在老宅居住了下来,准备开年在镇上买块地势好点的地皮重新建房,再买辆皮卡,重操旧业。因为国家补贴他的钱、够他建新房开超市了。
腊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也是个适合娶媳妇嫁女儿的老日子。这不,张帅姑姑的小儿子,就在今天结婚。作为亲表兄弟,是要去帮忙的,但张帅还要照顾妻儿,家庭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帮忙肯定没时间,但去道喜是不能再缺了。
虽然路程也只有六七里,不是多远,但冰寒雪地的,不适合带妻儿一起去。所以,张帅将妻儿的午餐准备好后,又监督着他们吃完饭,怕她们冻着,最后又在另外一房间里取来几截木炭加在火炉上。
为了妻孩安全,又将炉火用铁网罩上,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不安全因素后,又嘱咐了一下,将妻孩留在屋内,从外将门锁住,开着自己平时开的机动三轮车急匆而去,他准备在一个小时内返回。
这样的事情,从张帅回到老家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做过两三次了,因为这个村庄以前本有十来户人家,也算是个大村庄,形势发展下,都陆续搬到镇上或县城里去了,就剩下张帅父母和刘家的老两口。刘家和张家相距也就是五十来米,老两口也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要指望他们照顾碧莲娘几个那根本是不可能。
从张帅父母相继离世后,这个村庄也就名不副实。现在,张帅也就是这村庄唯一的壮年人。
离张帅不远处还有几户人家,有一里多路,而且还都是田间小路,让人家来照看自己老婆孩子,有些说不出口。何况那几户里也剩下的也都是老人和孩子。
张帅之所以将妻子和孩子都锁在屋内,就是怕她们贪玩乱跑,因为家门口有条河,由于雨雪的原因,河水流量较大,而且路坡很滑。更不能指望碧莲照看孩子,因碧莲在不犯病的情况下,她的心智也只是个孩子,连她自己还要人照看。
“张帅,快回来吧,你家的房子着火啦!”张帅刚和姑姑表弟道完喜,准备吃过饭就回去,没想到,还没有端碗,就接到了刘大爷的电话!
“轰!”这个消息如同一声闷雷,炸的张帅差点摔倒。
张帅不知自己是怎么骑上三轮车的,头脑里尽是自己的爱妻和孩子的安危!就连姑姑和表弟在后面追喊,他一点也没有听到。
三轮车油门被旋到底,吼叫着飞驰电掣。离家老远,就看到浓浓的黑烟直冲天空,那熊熊火焰烤红了半边天……张帅想到妻儿绝望的面孔,心里就发抖,他不敢想象事情的结果!
张帅恨自己没有翅膀,恨自己为什么非要丢妻孩在家,恨三轮车的油门在旋到底的情况下竟还如此地慢,恨为什么还在下雪……
“碧莲——茵茵——燕燕——威儿——”离的老远,三轮车还没有停稳,张帅便从车上一蹦而下,有雪的关系,他一下摔倒,滚了几滚,连滚带爬冲向老屋……
小雪仍在下,只是在大火面前连杯水车薪都不能算……
房顶几乎都在燃烧,屋内的浓烟顺着门缝向外喷……
“张帅!不能去!大火已封门了!”几个拿着盆啊桶的老头老太太,看到张帅发疯般冲向大门,连忙大喊着阻拦。因为在如此大火的情况下,里面的人已无生还可能,张帅冲过去也只能搭上他的一条命!
张帅似如疯状,猛然看到本庄子的刘大爷,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大斧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张帅上前一把抓起大斧头就跑,也把刘大爷带趴在地……
火是从内部燃起,当刘大爷发现时,房顶已经燃烧一半了,他本想开门,无奈大门被锁牢。在呼救和给张帅打电话的同时,也跑回家拿大斧子来砸门!
“让开,让开,让开……”发疯的张帅双手举着大斧,穿过已倒塌的院墙,冲向已燃烧的大门。吓的人几个老人也连忙躲开。
“孩子,别要意气用事……”刘大爷趴在地上颤巍巍地喊道。
刘大娘连忙过去扶起老伴。
“碰!碰!噗!”两斧子下去,锁毁门开!
“呼!”浓烟夹着烈火,好似找到了出路,一股脑向外飞喷,冲向张帅……
张帅的头发和眉毛顿时被烟火收割了一部分。但这并没有让张帅有退缩之意,因为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趴倒在门口地上的一个身影,碧莲,那一动不动的正是碧莲。
“碧莲——”张帅后退几步,没耽搁半秒,将身上的棉袄一撸,将头笼罩住,一头钻进火海,连拖带抱将碧莲拉了出来……
“轰——噼啪,噼啪,哗啦……”张帅刚将碧莲救出,房顶的椽子终于因经受不住大火的肆虐而坍塌下来。
“茵茵,燕燕,威儿——”张帅一见,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还没救出,如何也接受不了失去儿女的现实,大叫一声后,悲痛的直接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