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在读大学之前,我并不知道托克维尔是何许人也。彼时我的确是偏居一隅的夜郎,轻狂而不自知。
后来随着阅读量的增加,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也越来越多。大约是在前年末,很偶然的在图书馆二楼书架下部我看到了那两本崭新的像是没被碰过的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论美国的民主》。好奇之余拿下来翻了两翻,就鬼使神差的借了回来。
大概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才断断续续读完上下两卷。如果说上卷我还结结巴巴的写了几篇不成体系的读书笔记(大约是比较美国与中国历史异同,美国民主精神的起源略述之类),待到下卷(讨论到民主社会的未来设想)我却必须承认自己毫无能力将其表达出来。虽然看的时候总想为之拍案叫绝,但思维必须停留在书本的逻辑框架中,时间稍一久远,便觉得记忆像是被水洗过一般,除了能够干巴巴说个“好”,脑海中竟想不出其他相应的细节作为支撑。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数百年的时光打马而过,托氏的谶言几乎一一兑现,而解决方案却遥遥无期。看似“民主”的概念早已深入寻常百姓家,街边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打着“民主”的旗号宣扬“自由”,可实际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甚至尤有不如。如果说在专制时代好歹还有所谓的精神信仰,而“民情的逐渐萎靡,心灵的堕落,趣味的庸俗”活脱脱就是当下的写照。
我依然理不出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想要控诉?挣扎?抑或是痛恨?我生活在这个时代里,这个原子化、人与人间彼此相似却隔绝的时代里,我深深的为此而感到不满和痛苦。想要获得自我救赎但作为群居动物之一的我却根本无法逃脱这个宏观环境。我一边为这个时代忧心忡忡,另一边却像看小丑一样嘲讽自己自作多情。
我是真的感到无聊,当打开电视只能看到各类雷同的选秀节目,当网络充斥着各种奇异的偶像剧,而我丝毫不能从中获得愉快的感觉,甚至连吐槽的心情都懒怠生出。当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和同龄人脱节甚至鲜能找到共同话题时,我不住的扪心自问到底是谁出了问题。自小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容忍为笑而笑,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鄙夷一切,可同时我对此束手无策,连表象都描述不明白何谈分析?我焦灼,我恐惧,一方面我为自己的不合群惶惶不可终日,另一方面又不忍更不愿就这样轻易屈服。
但是昨天当我再次重温托氏其人,我依然为他在近两百年前所展现的先觉性所惊艳。见证了法兰西最动荡年代的他,立志要为全新的世界寻求一种全新的政治科学。社会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自然也不可能在须臾间被解决。诚然他并没有完成所发下的那桩宏愿,但起码在著作和书信中都可以窥见他的苦恼和尝试,从中一代又一代有志于此的人又不断从他的设想中汲取经验和教训。
每每意识到自己的困惑早已刊印成册并被详尽描述之时,那种与有荣焉的共鸣感是什么都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