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部荡第四十五章一一一终身难忘是故乡。
五月的乡村
栀子花的清香
飘扬在乡村的古道
新修的水泥“简沟”
结束了百年侧漏的喷泉
沉甸甸的油菜子籽
把粗壮的杆儿压弯了腰
剥两个新鲜的豌豆荚
清香爽口
仍有儿时的味道
杨柳在路边起舞
青青紫紫的桑葚
挂满枝头
我没有采撷
像儿时那样
在地上捡了几颗
黑黑的熟透的果实
往衣服上擦擦
触舌生津
还有泥土的芳香
邻居家的大黄狗追来
吓得夫人大叫
十数只小鸡
悠闲地在草丛中觅食
田里有乡亲在播种
用木掀把种子拍入淤泥
再撒上一层薄薄的灰
嘴角扬起了四十五度的角
双眼深陷的母亲,见到我们回来,露出欣喜的神彩。母亲在老屋的后门口乘凉,她用双手支撑着椅子,吃力地站出来,母亲叫我的小名,仿佛我才出门三两天。
母亲忙着走向厨房,去给我们做好吃的。我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您歇着,我来做饭”。
母亲老了,满脸的皱纹,每一道,都承载着这八十多年的艰辛与苦愁,满头的白发,每一根,都涌现出对子女无私的挚爱与付出。母亲是一位平凡的农民,同我们家乡的乡亲们一样,勤劳善良,诚实勇敢,一辈子谨小慎微地活着,一辈子为了儿女活着,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自己。
我的慈母,我的娘亲,姓刘,名讳希桂,是栗林咀村(红林村)人,1937年12月11日出生。自幼家境贫寒,兄弟姊妹6人,我母亲最小,外祖父在36岁便双目失明,母亲5岁时便牵着外祖父的拐杖外出要饭,直到我的大舅舅承担起家庭重担,日子才好过一点。我的二舅舅招女婿到五星(瞿家湖),三舅舅当过兵,大表哥刘曾扬只比我母亲小两岁,在村里教了一辈子书,把一生的心血付出给家庭与学生。
刘姓在全国都是大姓,我们那也是,我只知道“以中延世,集文啓字,堂上希曾,厚慈如之”这几个辈分。我的外祖父去逝很早,听母亲说我外祖母在我两岁时去逝的,外祖母是抱过我的,只是那时候我太小而没有印象。小时候,每年正月初二去给舅舅拜年,走路窜过新林村,走六里路的样子就到了舅舅家,隔几户就一个舅舅或是表兄的家,我用书包背烟和酒,一个舅舅家放一瓶散装白酒和两包五毛钱一盒的烟,算是走了一户亲戚,舅舅们会给几毛钱的压岁钱,让我高兴好久。
清平乐,谢母恩。
家慈高寿,耄耋情依旧。平日无需扶杖走,佛祖求来保佑。
一生无悔付出,养儿未享清福。不孝相隔千里,思娘暗自痛哭。
母亲不识字,但从小就教育我们善良诚实的品德,在母爱的滋养下,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以后的历程中,在我人生中最艰难最寂苦的日子里,只有母亲,是最关爱最心疼我的人,终我一生,母爱是我永远的眷恋,还有愧疚与依赖。
有姐的孩子是个宝,可以这样说,母亲陪伴我们的前半生,妻子陪伴我们的后半生,只有姐姐,是一生都陪伴我们的人。父母要干农活,从小我便在姐姐的呵护中长大,直到成家,直到老去。姐姐是除了母亲以外,最关心爱护我们的亲人,那是无法割舍的亲情。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有困难,姐姐们总是无条件地支持我爱护我,让我享受到永远的亲情。
我有三个姐姐,大姐徐丙秀,二姐徐春枝,三姐徐云枝,她们都没有读过书,但有着勤劳的双手与善良的心灵,生活都过得不错,这主要应该感谢我的三个姐夫。她们成家二十多年来,无论多么贫困艰难的日子,姐夫都对姐姐疼爱有加,相亲相爱,经营好她们温暖的家。
我有两个哥哥,大哥徐云沪,十多岁便顶父亲的班在芦苇站上班。千里长江,滔滔江水自三峡向南奔腾而来,直到我的家乡石首,以山为基,以石为界,阻江水之野性,改江水之流向,“滚滚长江东逝水”,便是从石首改向而行,滔滔流入东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由于河道的淤积,沉淀成大量的沙滩,于是很久以前便有了芦苇站这个单位,主要职能是,组织实施洲滩资源地力的改良改造工作,植苇固沙,改善洲滩水利条件,防止水土流失。封山育苇,净化长江水质,保护湿地,维护生态平衡。并且安置了数百人的就业人员。
石首有芦苇种植面积约六万亩,历来对长江河道的管理及改善,对当地财政收入,对事业编制职工的安置,都有着杰出的贡献。大哥同他的同事一道,吃住都在茫茫的芦苇林边,从田间管理到冬季砍割,他们无怨无悔地奉献着年华,因为长期生活在长江边,他们大多数人都有血吸虫病。
我父亲去世很早,家里的重担便压在大哥肩上,孝顺母亲,照顾弟弟妹妹,大哥为我们的大家庭付出了无数的心血。
我二哥徐云涛,一个忠厚的农民,半辈子耕作于黄土,由于负担重,前几年才到深圳打工。二哥没什么文化,只能干苦力,在八十年代中期,二哥便同乡友们一道,到石首长江边“蹬河坡”,即从长江的大船上,用扁担簸箕把船上的货物一担担挑到岸边,有粗沙,水泥,石灰,鹅卵石等,主要是建筑用品,每担150斤左右,他们踩着几十米长的狭窄的条板,任汗水浸透衣衫,只为把家庭重担挑起。
乡亲中有很多挑夫,他们天还没亮,便骑着自行车车,到三十多里远的县城,他们用碗带着午饭,只为节约到小店买便宜的午餐,直到天黑,又骑自行车回来,任肩膀红肿难忍,任脚底起茧不知道酸痛,只为了每天6块钱的工资。我们岗上自行车队的成员有:徐云椿,徐云华,徐玉华,徐云松,徐云涛,徐三九,郑小毛,铃儿响叮当,他们用勤劳的汗水,筑起家庭的春天。他们乐观坚强,不因贫困的生活而怨恨,不为艰苦的环境而退缩。他们都有贤内助,天没亮时便起床,做好早饭再叫男人起床,晚上做好晚饭等男人回来一同吃饭,风雨同舟的日子,更能显示真情厚谊,让人生充满温暖与幸福。
清平乐,灯光何处。
红尘常问,何日消离恨?一曲新词心相印,牵念故乡音信。
举杯望月悲花,孤身流浪天涯。春去秋来虚度,灯光何处人家。
无论身在何处,故乡永远是我们心底的温柔与眷恋,无论多大年龄,故乡永远是我们难忘的家园与乐土。
如今交通便利,家乡的仁人志士王云南、张小平等带头出资修路架桥,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儿时贫困一去不返。
我期盼家乡再现碧水蓝天,再现茂林修竹,让环境与发展同步,让淳朴与欢乐同存。
我慈祥可敬的母亲渐渐老去,我善良可爱的乡亲们渐渐老去,我博大可爱的老部荡也渐渐老去,但乡音未改,乡情依旧,那厚重粘稠的黄土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新人,传承着乡里人的淳朴与善良,在永生的日子里,乡情与我们同行。
老部荡,一个水清鱼游的湖泊,一个悲壮苍凉的故事,一个朴素善良的情感,一个轻松快乐的乐园。
(各位亲友,老部荡乡土系列至此便告一段落了,感谢各位亲友这一年来对我的帮助与鼓励,心中有千言,指间却彷徨,感觉有好多好多的往事要记载,有好多好多的心事要倾诉,好多好多的喜忧要回味。此生有三愿,愿亲友平安,愿生活美满,愿心性永远如少年。乡情如酒,越放越香,在异国他乡,在陌路小巷,饮一杯乡情的酒,总给我们温暖与力量。乡情如茶,在童年的春天采摘,经过青年及中年沸水的浸泡,在夏秋冬,散发出口齿的清香。乡情如歌,高亢或是低沉,总是深情把她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