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早已淡忘的悸动浮然于心头。没有爱情的人生是苍白的……
作者在全篇小说中以抒情和议论为主,以一种抒情散文的笔调,通过站在女主人公钟雨女儿“珊珊”的视角,对往事片段式的回忆来展示男主人公“老干部”和女主人公钟雨之间的情感经历,揭示出他们丰富的内心世界,用最简单的文字勾勒了唯美的爱情。
母亲钟雨,是一个作家,虽然生得不漂亮,但是优雅、淡泊。年轻时由于幼稚、轻信和追求肤浅,嫁给了一个相当漂亮公子哥似的人。但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爱情的支撑,她无力将这段错误持续下去。她后悔自己的虚荣,后悔自己的鲁莽与急躁,不能等待那个能唤醒自己灵魂的人出现。
钟雨是个很有趣味的人,她享受生活,憧憬爱情,她也明白,婚姻勉强不得,如果硬将两个不相爱的人捆绑在一起,最亏欠的是自己。于是便选择放手,早早了解那段不幸的婚姻,不要让灵魂受累,那么就找相爱的人生活。
其母亲钟雨与“老干部”之间的爱情,看上去有些荒诞似乎不合常情。他们的爱情关系排除了一切世俗的和物质的因素,他们的爱情属于那种纯洁的、理想的精神恋爱,是纯粹的精神吸引和精神倾慕。
在当时那个时代,爱情与婚姻相分离的现象比比皆是,像这样过于理想化和纯粹的爱情本身就相当于天方奇谭,离现实生活非常遥远。母亲与老干部之间的爱情,是不能被社会伦理道德所接受的。虽然母亲早已离婚,独自一人抚养着女儿,可以自由地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老干部有一个稳定、和睦、融洽的家庭,有着法律和道义维系着的婚姻,尽管老干部是在战争年代出于人道而非爱情,和救命恩人老工人的女儿结婚的。而母亲钟雨与老干部间注定会是一个爱而不得、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
母亲钟雨把“老干部”送的那套契诃夫小说集视为珍宝,甚是爱护。为了看一眼“老干部”乘的那辆小车,哪怕是看一眼他的后脑勺,母亲都煞费苦心地计算过他上下班可能经过那条马路的时间。而“老干部”为了看见母亲钟雨一眼,天天从小车的小窗里,眼巴巴地瞧着自行车道上流水一样的自行车担心她自行车的闸失灵出车祸。在百忙之中也不会忘记注意各种报刊,看有没有母亲钟雨发表的作品。
母亲与老干部是深深地爱着对方的,他们的精神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但是很难想象他们一辈子接触过的时间累计起来不会超过24小时!两人彼此相爱,却爱而不得。
母亲钟雨不奢求现实中能得到回应,只是痴痴地把一个笔记本当成是爱人的替身,在笔记本上和老干部倾心交谈,每一时每一刻都书写着自己精神世界中的爱情。看起来刻骨铭心却始终在自我折磨的一段隐秘情感。
作者呼吁要把婚姻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之上,而不是仅仅把婚姻当成一种传宗接代的工具,一种交换、买卖;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别管人家的闲事吧,让我们耐心地等待着,等着那呼唤我们的人,即使等不到也不要糊里糊涂地结婚!不要担心这么一来独自生活会成为一种可怕的灾难。要知道,这兴许正是社会生活在文化、教养、趣味等等方面进化的一种表现!”
钟雨在生前跟女儿说:“稀里糊涂的嫁人还不如一个人过”。人生难得一精神伴侣,尽管可遇而不可求,也愿所有人都能嫁给爱情,在婚姻这个问题上不将就!
母亲钟雨充满悔意说出的那段话,让人印象深刻。“人在年轻的时候,并不一定了解自己追求的、需要的是什么,甚至别人的起哄也会促成一桩婚姻。等你再长大一些、更成熟一些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可那时,你已经干了许多悔恨得让你感到锥心的蠢事。你巴不得付出任何代价,只求重新生活一遍才好,那你就会变得比较聪明了。”这段话道出了母亲对婚姻的实质的理解。
正如母亲钟雨所言:“为什么生活总是让人经过艰辛的跋涉之后才把你追求了一生的梦想展现在你的眼前?而这梦想因为当初闭着眼睛走路,不但在岔道上错过了,而且这中间还隔着许多不可逾越的沟壑。”
或许是对当时社会所存在的爱情与婚姻相互脱离的社会现象的思考,以及对纯洁的精神恋爱和伴侣之间心灵契合的重要性的强调。即使两个人无法在一起,但是因为存在爱情,所以自己的生活中思想中处处都会是对方的影子。
虽然两人不能在一起,但是她对他的爱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这种爱已经上升为一种信仰,伴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深入骨髓。这种爱很纯粹,没有梁祝的轰轰烈烈,只有默默相守,惟有泪千行。这样的爱在常人看来是难以置信的,只有痴迷的错乱,空寂的守候,深深的痛苦。但是当这种爱成为一种信仰,就拥有超越一切的力量。于是时间空间的阻隔又能算什么呢?正如“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那般深刻。正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般深情。即使不在一起,可是他们的灵魂是在一起的。“妈妈在她行将就木的这一天,还会爱得那么沉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是镂骨铭心的。我觉得那简直不是爱,而是一种疾痛,或是比死亡更强大的一种力量。假如世界上真有所谓不朽的爱,这也就是极限了。”
母亲钟雨和老干部独处的记忆寥寥无几,甚至“连手也没有握过一次”,只是因为深刻的崇拜,因为老干部强大的精神力量,她便从始至终在这段无望的爱情中苦苦挣扎,不愿放弃。不顾一切,毫无保留,并为此付出了孤独一生的代价。
爱情就像是一个多面手,给你伤,给你痛,给你无尽的遗憾。这是钟雨的初恋,也是她一辈子所坚守的唯一爱恋。就像是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偷偷地爱着一个男孩却不敢让他知道,钟雨煞费苦心地计算过他上下班可能经过那条马路的时间,只为看一眼,她就是这么毫无奢求地爱着。
多么希望终于可以等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幸福,等到车上那人能停下来温柔地对她说:“钟雨,我们回家吧。
”然而,不管我多么殷勤地期望,钟雨的等待也只能是等待,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桑田,注定了遥望。
有些爱情注定得不到婚姻,不是不再爱了,只为爱的太深不忍对方为自己牺牲,只为相遇的不是时候。
如果没有爱情,婚姻宁愿不要;即使得不到婚姻,爱情仍然会执着坚守。这便是钟雨,一个享受爱情的女人。
单纯地爱着,默默地恋着,这样的爱情让我肃然起敬。
喜欢钟雨,喜欢她纯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