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雨夏晨
听说,动物当中,最守承诺的,应该就是候鸟。
1.
刚刚寒假结束回到校园的第一天,在城市久居的阿姊突然打电话来,对我嘘寒问暖一番。
她笑着问我,现在家乡过年是否如往昔一般热闹,问我庙门口的戏场可曾开唱。我高兴的同她说,都有啊,只是没有前几年我们在故乡一起过春节时热闹了,有点冷清,你知道吗,老早临时的戏场听说去年年底刚好建成戏堂,比以前宽敞暖和很多,今年的戏唱的也好听,有我们喜欢的《斩黄袍》,很多平常的小吃富饶依旧,可变化真的真的…
我说得眉飞色舞,却不及她想知道的。
“尚且,我没有遇到他...”说到最后,我叹了一口气。
阿姊明白我说的他是许雾,就像我一直都明白阿姊这么些年来,我每次回乡她打电话来,对我欲言又止,口中想问的那个男孩。
小说里,黎璃等了裴尚轩十五年。现实中,三五年都自觉好长,何谈十五年呢。就如同有人倾尽一生许下一个承诺也等不到一个人的回眸。
你说,值得吗?
阿姊一直明白,许雾对自己来说也许是一个不同于他人的虚幻梦境,只是,她不愿意醒来。
阿姊再次遇见许雾是在初三毕业那年。天很蓝很干净,和他的衣着一样,许雾漫不经心的走到阿姊身边,看着阿姊,微微一笑说,晓晓,好久不见。
阿姊也笑了,眼里带花。
她对我说,那时的他一点也没有变化,真的,也许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对我自己说,以后要离许雾远一些,可是一看到他,就统统忘记了。
2.
很小的时候,阿姊与我在乡里读小学,许雾是个很无理调皮的男孩,经常带着阿姊和要好的同伴掏鸟窝,下浅滩摸虾,捉蛐蛐吓唬小女生。
阿姊就像我们的保护神。我记得那时候的女孩子常常被欺负得东躲西窜,要么气愤难耐报告老师,可阿姊一点也不怕,她说她会保护周围女生,罩着我,像男孩子一样冲锋陷阵,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阿姊对许雾是不一样的,她能够对所有男孩都很汉子,让他们抱头鼠窜,可对着许雾,她却总是吃鳖。为此,那年的小学多了很多我们的欢声笑语。
也许,真的是年纪尚小,我们都分不清喜欢和爱的芥蒂,也会错把一些玩笑话当真,我依稀记得周围懵懵懂懂的小家伙起哄,说,许雾喜欢晓晓喔,羞羞羞。
她红着脸,想冲上去揍他们让他们闭嘴,可看着许雾,阿姊竟沉默了下去。
多年后,我还是记得阿姊脸上低眉的红晕,温柔明润,顾盼生辉。
阿姊这些年不愿意回去,用上班忙,在城市呆久了,自然不情愿回故乡为借口来搪塞我,我明白她害怕回故乡的原因。
她害怕见到许雾,说不出你好。
3.
阿姊在年华尚好的时候和许雾在一起,那年的她十九岁,也在身心俱疲后结束了这场恋情,那一年,她才二十一岁,整整两年。
阿姊曾说,忘不掉他,可能因为潜意识里不明所以的等了他十年,可和他在一起后,她的每分每秒都在害怕。
有些人,明明近在眼前,却会让一个人患得患失,直至消逝交集,有些人,相距再远,都能够为彼此钟情等待守候。阿姊都曾是那两类人,可终究负了后者,成为前者。
那天,去姑姑家时,她打开床头抽屉,翻出还是很崭新的金色项链覆在我手心说,要是今年回乡下,遇见他,记得把项链还给他,这是欠他的。
二十岁生辰的时候,他替她戴好允诺今后会予她一个家。
阿姊说,诺言这种东西,它碎了就碎了,东西也自不必留着,让人徒添烦恼。
阿姊现在很好,遇见一位真心待自己的男孩,男孩家境普通,待她平常,温暖踏实。她说,这是岁月静好的感觉,不急不躁,顺遂心意。
阿姊怅惘的告诉我,这些年她一直等他,舍不得放弃,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放下,我以为他会来的,还在原地等我。
原来,很多东西还是留不住的。
东野圭吾曾说过,某些东西,明明知道没有意义,但依然很在意,谁都会有这样的东西。
阿姊在意的,一直都是许雾对自己的半分回眸,许雾不懂,阿姊就一直这么的等着,可真正在意你的人又怎么会让你主动让你等呢,哪怕一分,哪怕一秒。
我在想,候鸟每年都会从南极飞向北极,再从北极飞往南极。虽然它有自己的归期,可它从来不会失去承诺。
可我们都不是候鸟,达不到那百分之百的完满承诺。
所以,千万不要让一个人等你,也不要轻易许诺等一个人,因为在没有万分把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们都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