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学写作?写作的初心是什么?
老师说:想明白这个问题再写作,有动机才有动力。这是个问题。嗯,睡觉时好好想想……
昨夜没有开空调,开窗自有凉风习习,其实不习惯空调紧闭门窗的憋闷,开窗放入虫鸣来,觉睡得特别踏实,还管什么初心不初心,一觉到天亮,还是被此起彼伏的虫虫叫声唤醒的。这些虫虫大概就是“不可语冰”的夏虫,不知道还有多少天可以发出声音,所以连夜晚也不放过吗,那么这单调重复的声音里,有没有一丝绝望一点留恋呢。
忽然就想到里尔克的《秋日》——
主啊,是时候了,夏日曾那么盛大。
投你的阴影在日晷上,
在田野上,让秋风放开。
令最后的果实变得饱满,
再给它们两天南方的时日,
迫使它们走向圆满,
驱使最后的甘甜到浓密的酒里。
是时候了。夏日曾经那么盛大,霸道的灼热阳光似乎要把大地烤干,扎根不深的凤仙花还没有怎么开放,鲜艳滋润的花儿和绿叶就被抽干了水分,晚上补给不足,几天下来,貌似一个饱经沧桑伛偻着腰的干瘦老太了。那蓝色牵牛花,明明已牵它们搭上竹子,本可以收获一架红蓝色的喇叭,在夏末初秋的早晨,吹响起床号,可惜早已停滞于竹子上端,一根根已经枯萎变色,却依然仅仅地缠绕在竹子上,一圈一圈扭着,有模有样,秩序井然。
可是,那样盛大的夏日,说走就走了。把夜晚交给了秋,交给七夕的秋月,交给歌唱不息的秋虫,交给薄薄的秋被,昨晚在黑夜里,看见隐形纱窗上一闪一闪,绿莹莹的一点光,欣喜鼓舞。是童年的伙伴来照我眠。囊萤映雪,那要多少萤子,是古人的视力特别好,还是古代的萤火虫特别大特别亮?然而,来我窗前的只有孤独一个,感谢你来告别,在这个秋风开始开放的夜晚。
为什么要写作?写作的初心是什么?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年这橘子树长疯了,记得前年结了两颗,去年多结了一颗,直到橘子成熟,当作宝贝一样每天目视交流,看着三个小宝贝怎样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由青变深再转黄色,到最后竟然先被偷去了一颗,然后没等到熟透摘了下来。今年结的橘子数不过来,一个枝头上挤挤挨挨一串,压得几个细胳膊细腿的只好弯着腰垂下头来,老公用红丝带和竹子帮它们立起来,可不能压断啊。
再给它们几天南方的时日
迫使它们走向圆满
驱使最后的甘甜到浓密的酒里
橘子树的初心是什么?春天那幽幽的橘花香那样清新,那样摄人魂魄,让人欲罢不能,让人心情愉悦。如果没有这份异香,根本不可能左顾右盼去寻找花香的源头,也不可能看到原来好吃的橘子开花一点不显眼,赫赫有名的“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可喜的原来不是花的艳丽好看,而在于那素荣藏在绿叶之间的朴素,在于那硕果累累的谦卑低垂,可是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的卓尔不群之美。
橘树开花的初心应该就是这满树累累果实。
写作的初心呢?我终于有点清晰了,世界很大,而人所见所知有限,陪伴我的更有限,我只是想,以更敏感更柔软的心去观照他们。用我的笔真实地记录下来,记录我的所感所思,记录长长久久的陪伴,也记录不期的邂逅。
然后,当我老了,坐在摇椅里,慢慢地回顾,在一个秋日的黄昏。
无戒写作训练营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