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结束了一周的工作,接下来是一个忙碌的周末。
周五晚上就开始为回家做准备:把方瓜去皮去瓤切块,上锅蒸熟,稍凉一凉,用它和面。
周六我和老公早早起床,看看头天晚上发的面发好了,接着洗菜,绞肉,包了两大锅金黄的包子。八十多岁的大姨近年来身体不好,做饭就喜欢做省事的,所以最喜欢的饭就是包子,我周末给她包好,放冰箱里,吃的时候她拿出来热一下就行。
吃完饭直奔超市,买上大姨喜欢吃的点心,水果只买香蕉、葡萄,其他的大姨咬不动。买上鱼肉菜,然后回家。
回到家,看见姨夫照例坐在门口看街坊邻居们打牌,见到我们马上拿起马扎,一手拄着拐杖,和我们一起进屋。大姨则在炕上看电视。
和大姨闲话一番,我和老公马上开始做午饭。期间我又给弟弟老二和老三打电话,招呼他们一起来吃饭。不大会儿,弟弟弟妹们来了,大家一起做饭,说说笑笑,寂静的小院变得热闹起来。大姨坐在一旁看着我们忙碌,偶尔和我们聊几句家常,孩子们都围绕她身边,热热闹闹一起吃个家常饭,是大姨最开心的时候。
2
大姨于我,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我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将我送给大姨抚养。当时大姨家已经有哥哥和二弟,后来又添了三弟,加上我,四个孩子,只有大姨和姨夫挣工分养家,生活很是拮据。
即便如此,到了我上学的年龄,大姨还是将我送进学校,让我读书。和我一起上学的几个同村姐妹,没有一个上到初中毕业,全部中途辍学,帮衬家里。唯有我,上完初中,考入师范。
上学最艰难的是初三那年,到离家十五里路远的镇上,需要住校,住校就要捎干粮。我的干粮就是一摞煎饼,咸菜是炒萝卜头。
加工煎饼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先泡好地瓜干,剁碎,推磨,最后才是烙煎饼,其中最费事的是推磨。我一周的煎饼,不知是大姨围着石磨转了多少圈?来之不易的煎饼,我格外珍惜。夏天煎饼有时候会长毛,我也不舍得扔,把毛擦擦,就着热水吃下去。
在我上学的过程中,大姨的公公以及姨夫,都颇有微词。他们说:“女孩子早晚围着锅台转,认识自己名字就行了,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下来勾花(当时村里女孩子大多勾花挣钱)。”大姨却说“她学习好,考试老是考第一,她愿意上就让她上吧,我不能对不起她娘。”就这样,大姨顶着压力,硬是让我读完初中,好在我挺争气的,考上了师范。
八十年代初期考入师范,就意味着吃上了皇粮,比现在考上大学还令人羡慕。我们村的人,以及邻村的人都赞叹不已,他们说大姨不简单,把外甥供上师范,真是有功有名。
后来读《我与地坛》,我为史铁生母亲伟大的母爱而动容。又想想大姨,觉得大姨和他母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爱自己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而爱别人的孩子难,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别人的孩子更难,但是大姨做到了。虽然大姨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但她在我心中是伟大的。
3
大姨四个孩子中,我和哥哥考上中专。二弟初中毕业,三弟初中辍学。在我还上师范的时候,大姨就开始张罗着为二弟盖房子,为二弟盖完房子又攒钱攒料为三弟盖房子,农村盖房子真的是扒层皮啊,真心不容易。房子盖好了,又张罗着给弟弟们娶媳妇。等大姨给我们四个都成家,等大姨带大了孙子,她人也老了,腰也弯了。
与年龄一起增长的是疾病。大姨动脉硬化,经常头晕心慌,一直吃药维持,最厉害的一次,在我家住着,打了半个月的点滴,所幸最近几年比较稳定。姨夫两年前脑梗,半身不遂,出院后找人针灸,恢复到能够拄着拐杖走路的程度。
人老了,尤其依恋孩子。我们每次回老家,大姨姨夫都很开心。看到我们姐弟围着她边吃边聊家常,大姨显得心满意足。而我,看着大姨和姨夫病情稳定,一家人其乐融融,也感到无比欣慰。
又到九九重阳,愿您久久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