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里一直有颗老柿子树在家门口,春天它的枝干伸出绿油油的叶子,夏天它开花长出稚嫩的小柿子,树上树下都缀满了这些小可爱,秋天小可爱们有的在树上长大,变大变红,有的融在了树下的泥土里,冬天树干秃了,但还有零星的几片叶子和几颗干瘪的果实留在上头作伴儿…
就这样,四季更迭,门口的这棵柿子树陪伴了我们48年,和爸爸同岁。
每到柿子丰收的季节,我爷爷就会说:柿子树是好东西,寓意事事如意,浑身是宝又能在灾荒年充饥…
我们一家人的温暖记忆里都少不了家门口的这颗柿子树。爷爷说,爸爸出生那年春天,他去平顶山拉煤,回来的路上讨了三棵柿树,只有门口这棵成活了,刚开始它只有大拇指粗细。
爸爸说他小时候调皮,经常用小刀在柿子树上划条条,放羊回来,还会把羊拴在柿子树旁,他说他上大学时有时的生活费里就有卖这棵柿子树果实的钱。
至于周围的邻居们呢,他们在柿子树下乘过凉,吃过饭,打过牌,唠过嗑儿…当然他们也嫌弃过它,伤害过它呢,一次下雨天前面邻居的房顶漏水,他搬了梯子二话不说把我家柿子树的枝干折去两根,我们没去心疼它,想着它也就是棵树,不会说疼也不值得因它伤邻里和气。
还有一次,刮大风的天气,对面邻居骂骂咧咧的认为柿子树有根枝干老是拍打他家的墙头,影响他们睡觉,干脆利索的把一枝长满了小柿子的枝丫折断踩在地面上。这次,我们心疼了,特别是爷爷很心疼,但我们依旧没吭气当作是不伤和气呗。
柿子树忍气吞声的功夫总是了得,我和弟弟有次爬到树上掏鸟窝,谁知鸟窝没有搞到手,下来时弟弟的一只脚卡在了树叉里拔不出来,当时家里没有人在,弟弟站在树上嚎啕大哭,我匆忙跑去找家人,回来后发现,弟弟靠着树干睡着了,柿子树的枝和叶牢牢得承载着他,爷爷二话不说锯断了那枝卡着弟弟脚的树叉。原本枝繁叶茂的柿子树又一次元气大伤,断只手脚。
柿子树下更多的是载满了我们欢快的记忆,最难忘的要数柿子成熟时,我和几个小朋友在树下撑着床单,大人们站在树上摘柿子,每掉到床单上一颗柿子,我们都会兴奋的抖抖双臂。柿子摘下后,爷爷会挖个地洞烘柿子,几天过后,软糯爽甜的柿子就可以塞进嘴巴美美的品尝啦。
爷爷会拿去一部分柿子到集市上卖,妈妈会拿去一部分放在坛子里当作我们每次写完作业的小奖励,奶奶会藏去一些留给她的女儿和外孙们,还有一部分送给了亲邻。
柿子树总这样年复一年默默地付出所有。
2009年开始它不怎么结果了,并日渐消瘦,春夏季节会有好多虫子拼命的撕咬它。
去年的十月份听妈妈说村里要修路,估计柿子树都砍倒了。
今年我回家的那天,刚拐进胡同就看到家门口没了柿子树的影儿了,我一阵子失落,到了家里抱怨不已,家人都没有拿柿子树老了不能结果当理由解释,只是沉默,我们都知道这棵柿子树出了不少活。
我问爸爸,那柿子树哪去了?
它的树根做成了放洗菜盆的墩子,它的枝杈成了做饭用的柴火,它的树干做了几把小椅子,它的碎屑被当作了种菜用的肥料…
就这样,家门口的这棵柿子树倒下了,没了,分解了,彻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