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

    逝去的时光仿佛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儿时最久远的记忆里依然可以翻出一些历史的片花,昏黄的煤油灯忽明忽暗,手拿步枪的民兵在大队仓库前操练,村西头马粪熏天的饲养室,大队部的高音喇叭整天放着新闻,这些仿佛只是一些零散的老照片,飘零在我记忆长河里。

“呜呜”作响的春风叫唤着沉睡中的关中大地,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此时却变得异常放肆,那时的我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感觉那一刻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早上起来,发现天空变的异常的昏黄,漫天的尘土遮天蔽日,田野里拔节的麦苗的叶子上也积了薄薄的一层,在院子里呆一会,用手轻轻拍一下头发,细细的黄沙飘落下来,真应了那句“黄”天“厚”土,这种特有的天气,占据了我儿时春天最多的记忆,现在治理好了,再也见不到了那种昏黄的天气了。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春天里放风筝和挖荠菜让我们乐此不疲,一张画报纸折了两个边,绑上妈妈缝纫机上的细钢线,就成了一个简陋的瓦片风筝,每每放学以后我和小伙伴们拽着那细细的线绳,奔跑在东滩乡村土路上,欢乐的笑声在春风里飘荡。

麦地里的荠菜肥大鲜嫩,浓浓的味道饱含着厚重的乡土气息。漫长的寒冬过后,荠菜是大地馈赠给清苦乡农最好的礼物。每天放学后,母亲都会让我们提着小笼,拿着小铲去地里挖荠菜,家乡人把挖荠菜说成是“挑地菜”,村边的麦地里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们,小伙伴们一边找着、一边挖着,相互间比较着,“我这个最大!”“我这个才是真的荠菜”,地里的野菜很多,用不了多时,就能挖一笼,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玩耍了,在沙土堆积成的渠沿边,用小铲子挖出一个个小洞,看谁挖的最深,谁修的最好,找来玉米杆就着小洞点起火,没有火苗只有烟,用嘴使劲一吹,一股浓烟窜出来,呛的人“咯咯”直咳。傍晚依然有些寒意,西沉的日头已失去了光芒,安静的乡村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烟雾之中,一路欢笑的伙伴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相互追逐,相互打闹着回到家中,站在父母面前的总是个满脸黢黑,浑身是土的乡间小子,难免不了父母的一顿责骂。

村南头有个若大的场畔,堆积着一个个麦秸草垛,每到春天时,空地上开满了一簇簇鲜黄的蒲公英花,花期过后变成一蓬蓬小小的降落伞,轻轻折下来,对着天空使劲一吹,一个个小伞携带饱满的种子,随风四去。从小喜欢花草的我,曾经用一个小酒瓶从一口水井里吊上水来,浇灌一棵快要干死的蒲公英,整整坚持了两年,那时它长的异常旺盛,被过路的羊群吃过无数次,依然花开花落,四周长满了它的子子孙孙,但到最后,被谁连根拔起,再也没见了它的踪影,为此我还一度伤心难过,万物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那怕是和一棵卑微的小草。

我无法准确的还原那时人们的精神状态,因为那时我的眼里只有充满无限乐趣的多彩田野,只有小伙伴们放学后的游戏打闹,用现在话说,就是我的圈子单纯,可我和小伙伴们却整日乐此不疲,那时作业不多,每次写作业,都要约上三两个人一起写,一是不会了可以互相照抄,二是写完后可以一起玩耍。

那时村子里很少有电视,每到了晚上,村子里却充满了孩子们的吵闹声和欢乐的笑声,月亮出奇的亮,照亮了整个村庄,大人们三五个坐在门前拉着东家长西家短,甚或讲述这一些带有迷信色彩的鬼怪传说。记得我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捉迷藏,那时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可以在棉花柴垛下,也可以在成捆的玉米杆里,被人找到后就是一场惊呼和咯咯的欢笑。“打马城”的游戏总是气氛高涨,高潮不断,“寂寂岭,开马城,马城开,叫谁歪,叫XX过城来!”冲过来的那位,使足了吃奶的劲,却总也冲不断对方的防线,于是又是一阵惊呼和欢笑。童年的游戏很多,我们总是玩得忘记回家,月上枝头,被父母多次叫嚷着赶回家后,整个村庄都安静下来了,如霜的月光更加明亮,黝黑的树影拉的更长,草丛里的蛐蛐叫声更响亮,整个村庄也沉沉的睡了。

暑假对每个孩子们来说,都是一段放纵的时光,那时没有补习,没有太多的作业,除了家里的农活外,其余的时间都是自己的,但那繁重的农活让现在的我们提起来也会唏嘘不已,没有现在的收割机,小麦的收割,收集和脱粒都是人力来完成的。初夏的六月,人们已开始为夏收作准备了,大人们会一起收拾晾晒小麦的场畔,场畔很大,要放下全小队的小麦子店,每家每户都要出人,拿着脸盆,从南渠里舀来水,互相传递着,一盆盆泼在整平的场畔上,等晾的差不多了,再用拖有石碾子的拖拉机,一圈一圈的压平,那时孩子们都聚集在渠边捉蛇逮青蛙,不远处的大人们,总是在一段寒暄之后,传来一阵哈哈的大笑声,特别是年青的妇女们,声音最大,笑声最爽朗,我们不知道什么使他们如此开心,只知道他们高兴了,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玩耍了。整理的后的场畔,异常宽大平整,总让人禁不住在上面打几个列子,撒几下欢。

麦子收到场畔后,人们要争分夺秒的进行脱粒和晾晒,以防天下雨,麦子发霉,脱粒机昼夜不停的‘轰隆隆‘的转着,因劳累而麻木的人们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场畔上隆起一个个高高的麦秆垛,那时的农具现在只能在农耕博物馆里看到,大多是木头的,有木叉,有宽大的木车,竹筛子和簸萁等,现在邻村建了个场畔为主题的大型农家乐,里面就再现了6、70年代农村的场景。

麦子脱粒后还需要经过几个日头的暴晒,直到麦粒咬到嘴里“嘣嘣”响,然后就可以入仓,去镇上交公粮了。  晒麦子需要把麦粒全部摊在场畔上,为了防止牲畜、家禽等糟蹋,大多都会有人看守,同时也需要定时的翻晒,一般这种活就会交给家里的孩子了,孩子们也是乐此不疲,躺在用架子车搭成的遮阳棚里,一片小天地就是个欢乐的小世界,伙伴们挤在一起聊天,看小人书,一起写暑假作业。

酷热的夏天里,大人们总会找个地方乘凉,手里的扇子“呼呼”  的不停的扇,白花花的太阳光晒在那条街道上,两旁的树都无精打采的低垂着枝叶,知了拼命的叫着,千百只混在一起,“嗡嗡嘤嘤” 的声音占据了你所有的听觉。“换西瓜唻”  一声由远而近的叫卖声总会别孩子们先听见,仿佛触动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忽的爬起来跑到妈妈身边,大声提醒:妈妈,妈妈,换西瓜的来了,换西瓜的来了!于是,树荫的装满西瓜的拖拉机围满了人,能说会道的人开始讨价还价,其他的人也在随声附和着,好像装的不是一车西瓜,而是一车不值钱的冬瓜。最后卖瓜人好像忍痛割爱般的说:算了,算了,挑挑挑!买瓜的人也像是得了便宜一般,兴高采烈的开始挑挑拣拣。这时候孩子们最开心,前前后后比大人还要忙,那时候为了证明西瓜不是生的,称完后总要在瓜身上开个小三角口,扣出来看看里面红红的瓜瓤,西瓜背回家,那三角口上的瓜瓤总被急不可耐的孩子们肯的一干二净。大西瓜放到桌上,菜刀擦干净,兴奋异常的孩子们被呵斥着去叫家里其他人一起吃瓜,“噔噔噔”的跑前跑后总怕自己不在西瓜被切开,西瓜当然是甜如蜜糖,沁入心田,现在想来这就是童年,这就是幸福。如此渴望的西瓜捧在手里,我们并没有狼吞虎咽,相反却是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不是因为有教养,而且怕太快吃完了,那种满足的幸福感,太快的消失,这也许就是最初的珍惜吧!西瓜吃完,西瓜籽会被孩子们吐出来,晒在扇子上,等晒干了,就可以嗑着吃了,一直奇怪,姐姐总比我晒的多,可西瓜都吃的一样呀!

村南边的自留地里,栽有一排排的杨树,知了最喜欢趴在汁多皮薄的杨树上,找来一段铁丝,绕成一个环形,留一截绑在长杆上,塑料袋被粗糙的缝在铁环上,一个简单而实用的知了套做好了,带着弟弟出发捉知了,双手举着杆子,仰着头,套袋小心翼翼的靠近傻叫着的知了,快到被发现的距离时,猛然一扣,知了被惊到后,飞进袋子里,却不知哪里是出口,在袋子里“呼噜噜”的乱飞,弟弟欢喜的从放低的袋子里取出知了,掐掉翅膀,装进准备好的袋子里,知了很多,一圈转下来就有不少的收获,回家用水清洗干净,用油一炸,放点盐,就是一盘美味,简单且营养丰富。

夏天里孩子们对于水的诱惑是无法抵抗的,因为不是江南,地处关中平原的家乡只有村西一条小河,河水虽清冽,但水流潜缓,淤泥很厚,从高高的河堤上向下看,树荫绰绰,杂草丛生,让我们这些小孩子看来,那里面一定隐藏着好多蛇和奇怪的东西,所以远远的站在岸边是我们最安全的选择。南渠,一条东西走向的小灌渠,小时候渠沿是沙土堆积成的,两边是高高的杨树,映成荫荫树影,浓密的树荫是我们僻暑的好去处,这条小渠是我儿时留下记忆最多的地方,光光的小脚丫一会踩在软软的沙地上,一会淌进冰冰凉凉的渠水里,简单的快乐,让我们开开心心的过一整天。

夏末秋初的季节,玉米开始扬花了,田野里都被高高的玉米杆遮盖着,那时候,我们每天都会爬上村南边那座高高的砖瓦窑上,那是那个时候全村最高的地方,我们就静静的坐在窑上,晚风吹来阵阵的清凉,看着周围远无边际的玉米地里慢慢升起的薄雾,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对翅膀,可以自由的在这片静谧的田野上面盘旋,去发现远处的玉米地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暑假快结束的时却是孩子们异常忙碌时候,不是因为作业没写完,而是每家的孩子都在吃过下午饭,太阳僻西时,挎着大大小小笼,推着小车三三两两的走向漫无边际的玉米地,与其说是给家里的猪羊割草,倒不如说是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割草比赛,钻进玉米地里,四周静谧,仿佛来到了神话故事里的奇怪黑森林,一个人时,真害怕从哪里钻出一个浑身漆黑,面目狰狞的毛猴子,玉米地里有种叫“耙地龙”草,一棵草延着四周可以长出很大一片,蹲着身子,拔起一棵后,就挪动一下身子,每发现一片草很茂盛的地方,就大声呼叫着让小伙伴们快过来,那时儿童之间的友谊是纯真的,也许这会好的像一个人,过会就可能谁也不理谁。当太阳西沉的时候,每个孩子的笼都塞的满满的,小小的草笼扛在背上,要不是有两条腿,真以为是个小草垛自己在跑。此时的我们,心里最充实,也许这就是最初的满足感吧。

不识愁滋味的我们总是吵吵嚷嚷,一刻不得闲,艰苦的生活让我们领悟到人生中很多难能可贵的东西,也影响着以后我们的生活。现在的孩子,几乎很少有吵吵闹闹的玩耍,抑或是电视前安静的渡过,或是一个ipad就打发了整个下午,这是一代人的悲哀,他们长大后,不会有丰富多彩童年的记忆,不会有那份纯真,也无法从简单的生活中体会到更多道理。

农村的秋天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房前屋后的杨树,槐树,桐树都展现出最美颜色,秋播后的小麦好像一层绒绒的地毯铺满了整个田野,阵阵秋风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偶尔能看到南归的大雁高高的翱翔在湛蓝的天空中,一会人字,一会一字,秋天景色虽有萧瑟,但让儿时的我感受到一种安静和深远的美。

那时的秋天总是阴雨绵绵,记忆中最长一次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村东的池塘池水泛滥,村中那条泥路都成了排水渠,村西的小河变成一条发怒的大河,混浊的河水卷着波浪,夹杂着上游冲下的木头,树枝,滚滚向南而去,流向下一个村庄,地势低的地方,河水已泛过河堤,涌入旁边的田野,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的水世界,着实震撼了那时的我。关中大地自古少有大的自然灾害,农业一直都是旱涝保收,有关中大粮仓的美誉,那次的涝灾从此以后我再未见过,也没有太多的损失,但那茫茫的水天水地景像,给我留下了深深的记忆。

人勤地不懒,家乡的庄稼一年两料,小麦秋种夏收,玉米夏种秋收,其它的作物现在已经少有人种的,记忆中那时还有棉花、谷子、黄豆等,棉花从种到收算是个劳人的活,人们整天都要耗在地里,打岔、捉虫。给大人帮不上忙的我们,在棉花地里总能找到很多好东西,有西瓜、梨瓜、小黄瓜等,那些可是用来解馋的好东西,村东南有片地,我们把那片地叫大林,大林上那片地离村子稍远,那时的灌渠都是沙土渠沿,虽然不宽大,但却野草丛生,每到秋天开满了各种野花,草丛里有各种的秋虫,从早到晚不停的鸣叫,那里是我们探险的乐园,在那里打过蛇,捉过蝈蝈,逮过大蚂蚱,现在那土渠已打成了水泥的渠沿,变得窄窄小小,再也看不到野花,再也找不到秋虫,野趣的生活如今已再也难觅了。

秋收一样是繁忙的,玉米棒需要一个个的掰下来,玉米杆要一棵棵的砍倒,孩子们一样需要参加劳动,但收玉米却比收小麦乐趣多,因为除了劳累、枯燥的劳动外,可以在田野里找到其它开心的事,比如歇息时可以找一根甜甜的玉米杆,那滋味现在的甘蔗都无法比,甜的我们直吸流。地里的玉米收完后,秋播开始了,队里那台手扶拖拉机没日没夜的“突突”,新翻的泥土味伴着微凉的秋风,让人感觉满足和惬意。

秋季非常短暂,总会在忙忙碌碌中度过,连我们这些孩子们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停下来看看路边的野菊花。以至于到现在每逢秋天,我畅游在秋山水时,总感觉有点奢侈,好像有什么活没干完。现在明白了,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匆忙中我们意犹未尽。

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寒冷,早上上学时总留恋那热呼呼的被窝,也总会有几个特别早起的同伴,踏着月光,踩着一地的白霜,“咣咣”的敲着别家的大门,那是前一天约好叫早伙伴家,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混杂着公鸡打鸣声,打破了冬日里沉寂的村庄。不大一会,村里那条大路上,三三两两的孩子们背着那时特有的黄书包,熙熙攘攘的走向村北头的那所庙张小学,那时的教室没有电灯,更不会有取暖的炉子,孩子们都带着自制的煤油灯,记得我的灯是用一个小墨水瓶做的,用铁皮卷个小筒,塞上一段棉线,倒入半瓶煤油就好了,豆大的火苗只能照亮自己的桌面,摊开书本,揣起双手就“哇啦哇啦”的大声朗读起来,也有贪玩不好好学习的孩子,读不了一会就玩起来,老师没在时,就点起火来,把那木头的桌面烧出一个黑坑,记得那时有种木头特别容易点着,后来听说有许多课桌是油松做成的,于是就有许多桌子被早早的破坏了!那时我们的桌面也有三八线,每个班都有几个让人笑,让人怕的同学,那时每个人都有讲不尽的同学间的故事……。很怀念儿时温暖的炉火,怀念那些一起围炉夜话的人们,映照在土墙上那忽明忽暗的背影,却给了我们许多温暖的回忆。

冬天要穿厚厚的棉衣棉裤,最喜欢在冬天的阳光里一群人挤暖暖,或是两个人左右踢脚,一起玩着可以取暖的小游戏,虽有快乐,但生活却总有很清苦,教室里冰冷如窑,甚至那时窗子没有玻璃,有时用白纸糊上,有时用同学们从家里带上的塑料布钉上,总算可以抵挡呼呼的北风,那时的家庭大多都比较清贫,孩子们没有太多的取暖方式,一对妈妈缝的棉套袖,保护了那双写字时要裸露的小手,但小手还是被冻的红红肿肿,时间久了,就被冻裂开了口子,晚上手脚放进暖热的被窝里,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让人受不了,那时没有什么特效药,只有每天睡觉前用温水泡洗,手脚泡进水里,同样奇痒无比,就这样一直熬到来年的春天,冻伤就慢慢好了,如此每年冬天都反复,每年都要经历这冬日的创伤。

农村人一年中很少吃肉,只是到快过年时家家户户才会杀了养了一年的家猪,煮上满满一大锅肉,肉香会从村头飘但村尾,路过的人们会狠狠的吸上一口,自言自语的说:谁家煮肉了!那时候杀猪是很隆重的,大人小孩围满了杀猪场,一头肥猪要三四个壮劳力连拖带拽的装上架子车,从未受过如此惊吓的肥猪“嗷嗷”的豪叫着,妈妈这时候总会念叨着:你本是一道菜,千万莫要怪!猪拉到临时屠宰场,操刀的屠夫手拿一把一尺半长的杀猪刀,满头大汗的几个帮手把猪按在一张长桌子上,那把略带弯度的刀子从猪脖子下端斜着戳了进去,暗红色的猪血随着猪的挣扎喷涌而出,这时猪的主人会飞快的把一个盆放在下面,接住了流出的猪血,猪血回家后放在热水里一炖煮,就凝结成块,存放起来,日后又是一道美味佳肴,猪血随着慢慢不再挣扎的也停止了流动,这时刚才的屠夫会会在猪的两个后腿上用一把小刀割开两个小口,然后用力的吹气进去,把猪身体吹的鼓鼓的,就像是吹了个大气球,吹好后赶忙用绳子把口扎住,几个人合力把猪抬到盛满热水的大杀猪锅里,锅底下的已经烧尽的花柴杆还冒着火星,猪在热水里被翻滚几下后,迅速的开始用退毛石开始秃毛,这个过程要快,要不水皮凉了毛了不好退了,吹的鼓鼓的猪这时退起毛来,方便又干净。被退掉毛的猪此刻又白又长,抬着后腿,几个人合力把它倒挂在架子上,接下来的工序就是开膛破肚,取出下水,猪肉也被一分为二,各成一扇,当冒着热气的内脏被取出时,孩子们最期待的东西也被屠夫取出,那是猪的膀胱,屠夫用力一吹,迅速用绳子把口扎上,一个天然的气球就送到了孩子的手里,一般是谁家的猪,气球就归那家孩子所有。此时也预示着杀年猪结束了,孩子们也牵着“气球”欢快的跑开了!

过年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不仅可以穿新衣服,还可以放开肚皮尽情的吃,衣服口袋装了满满的花生瓜子,扔出一支点着的鞭炮,看着“嘶嘶”的冒着青烟,等着那“嘭”的声响,随手剥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嚼着,洋洋得意的神情全都写在那时这个农村孩子的脸上。年三十的下午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妈妈忙着包饺子,孩子们跟着大人去给故去的家人上坟,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味,不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门前的土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在冬日的夕阳下泛着白光,那种迎接新年的期待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轻松和欢愉!

时光流逝,年华似水,转眼间身旁的伙伴们为了生计各奔东西,一年也是聚少离多,家乡的环境也发生着许多的变化,村东的池塘和村西的小河早已干涸,再也没有夏夜听蛙鸣,冬日滑河冰的野趣,田野里也很少遇到“嗡嗡嗡”飞来飞去的瞎闯子和滚粪球的屎壳郎,好久没见到那一按就放出一股青烟的放屁虫和捉在手里就“嘣嘣”磕头的磕头虫了……。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当年的土房大都变成了整齐的平房,手工的劳作已被机械化替代,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慢慢被弱化,乡村的夜晚虽然路灯通明,但却只有匆匆的行人,少了孩子们的欢笑,没见了夏凉到月上梢头的人们,现在的人都像一台台转动的机器,为了追求更多的东西,顾不上看身边的风景,不知道我们会走向何方,我们的村庄是否还会回到以前美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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