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在山西的时候,我应该14岁左右.在五台县南沟村我舅舅家隔三岔五的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小到只有几户人家,几十个人,他们养的牛,放的羊,比村子里的人都多,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能仁叔叔的,舅舅家羊了不少牛羊,我也见过不少放牛羊的人,但能仁叔和其他放羊的人显然很不一样,首先他特别爱干净,别看他是个放羊的人,但头发却打理的油光水滑,衣服也整洁,放羊回来他收拾一下,就抱个录音机,听晋剧,拉二胡。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的身世,可能觉得我还小,说了也不懂那些大人的事,只和我说你要好好念书,后面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20多岁结婚没多久,妻子就给他丢下一个女儿,离婚走了,我现在想,他听的那些晋剧,拉的二胡,那些曲调里一定掩藏着他不少情怀和惆怅吧。
有一年我到了我外婆家,临近中午,突然院子里进来一个人,大冬天帽子捂的严实,他推门进来我还没认出来是谁,他像变戏法似的把帽子,口罩,围巾取了,我才看出来是能仁叔叔,他笑着说,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你,交谈中我才知道,他和他家里的兄弟们一起,也搬家到了我外婆住的这个村里阎家寨,坐了一会他说走!叔回家骑自行车,带你到豆村镇去耍,就这样我们一路迎风冒雪到了约有七八里地的豆村镇,
豆村镇并不大,冬天冷,路面上下的雪又结成冰,人车混杂穿行其间,小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能仁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聊着,问我想吃啥,他给我买,看着那些苹果梨都没啥特别感觉,金黄色的柿子倒是吸引了我,能仁叔顺着我的目光,指着柿子问卖柿子的人,这个多少钱一斤?“三块”!卖柿子的人双手操在袖口里懒洋洋的又说,冬天和夏天不一样,就这几样,一摆出来就冻硬了。能仁叔挑了一个最大的边付钱边说,你尝一个,我不吃这些…
回去的路上是上坡路,很不好走,更别说骑自行车后座上在搭一个人,不一会能仁叔就头上冒汗,上坡时我就下车和他步行让他缓一缓。这时掏出那个柿子忍不住想吃一口,结果一口下去,留下两个牙印,柿子却毫发无损…能仁叔哈哈笑着说,冬天的柿子哪能直接吃,要放在火炉子上慢慢烤软。
回了外婆家,能仁叔把炉子上面擦干净,把柿子放在上面慢慢烤,我突然想起来他的二胡,就问他说:你有空把二胡带上来拉二胡吧?他哈哈笑着说,这几年不摆弄那些了…现在想,山野乡村,那样的环境和生活状态。他有如此雅兴,实属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
再后来我到了四川偶尔也从山西老家得到能仁叔的一些消息,说他和村里一个有夫之妇一起私奔了,从此也就没了他的消息,如今他也应该是60多岁的人了吧,不知是否安好。但他带我吃柿子的那个冬天,以及柿子烤熟了的味道,真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