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政策开放后,很多夫妻想要第二个孩子,却遭到了第一个孩子的强烈抗拒,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
对于父母来说,独生一个孩子的风险是很大的。生的孩子越多,他们老年的赡养和基因的传承就越有保障。因此在不考虑其他影响因素的情况下,他们天生趋向于生一个以上的孩子。
对于第一个孩子来说,第二个孩子的出生,几乎一定会分掉原本百分之百的来自父母的爱;如果家庭条件不够好,那么这个孩子的其他资源也会相应被第二个孩子瓜分。他们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拒绝对现状的改变。如果后出生的小孩在天赋上比他们优秀,那么大孩子会更加痛苦。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童年阴影,叫做“邻居家的小孩”。邻居家的小孩比我们上进,比我们优秀,总之一切都比我们好。如果计划生育没有执行的这么彻底,这个“邻居家的小孩”,就有可能是你的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
对于真正“邻居家的小孩”,我们可能无能为力,久而久之也就免疫了。但是如果是你的兄弟姐妹,每天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父母施加的压力,可能就会使孩子自我价值认同感降低的同时,不断的嫉妒和痛恨那个比你优秀的兄弟姐妹。
《圣经》里有一个故事,讲述了一对亲兄弟的自相残杀。
亚当和夏娃被驱逐出伊甸园之后,先后生下了一对兄弟:哥哥名叫该隐,长大之后成为了农夫,弟弟名叫亚伯,长大后成为了放牧人。该隐拿出他种植出的作物,献给了上帝,而亚伯也将他羊群中的羊献给了上帝。上帝比较喜欢亚伯的贡品,不喜欢该隐的,就没有接受该隐的作物。这让该隐对弟弟又痛恨又嫉妒。最后,该隐把亚伯给杀了。
上帝给该隐施了诅咒,让他成为逃亡者,被孤独和罪恶折磨,一直过流浪生活。他还给该隐立了一个记号,避免别人杀掉他,让他承受比死亡还可怕的痛苦。
自从该隐杀了亚伯,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他们之间会争夺父母的爱、相互嫉妒和互相残杀,长大后还会争夺遗产。我们对这些故事都并不陌生。
在他们年幼的时候,年长的孩子通常有很大概率会憎恶年幼的孩子,认为这个年幼的孩子剥夺了父母本来对于他的爱,和他本应该拥有的资源,从而嫉妒、痛恨年幼的孩子。
正如彼此相熟的同代人,兄弟姐妹之间也像独立的个体一样会相互做出反应:他们可能彼此喜欢或不喜欢,如果是同性可能会竞争,如果是异性可能会在性方面相互吸引。作为近亲,他们会感到程度更深的情感和团结,尽管他们共享彼此50%的基因,但每个人与自己共享的基因则是百分之百,所以兄弟姐妹之爱是有局限的。
作为相同父母的子女,兄弟姐妹在争取父母的投资方面是对手,无论是断奶还是遗产的继承。
父母并不是圣人,他们做不到完全的平等。可能他们在嘴上说说:“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我们队每个孩子都是平等的”,但是事实上,从基因的传承角度来说,年长的孩子是“更有价值的”,因为他们会比年幼的小孩更早性成熟,带来后代,并且对于他们,父母已经投入了相当多的成本。假设一对父母有两个孩子,一个年长一个年幼,如果一定要失去其中一个,他们会选择保留年长的孩子。
但是另一方面,年幼的孩子由于更无助,父母会给予更多的日常看护,会对年幼的孩子更温柔,尽管年长的孩子更有价值。同时,父母会更喜欢那种更有活力、更有天赋的孩子,有人可能会以一种冷血的方式称之为——更好的投资。
父母都会偏心眼,孩子们也对偏心眼极度敏感。家庭内部的博弈,从第一个孩子在母体里争夺母亲的资源就开始了,孩子越多,竞争就越大。大的孩子想要从根源上杜绝竞争,所以极力阻止父母生第二个小孩。
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告诉大家人性有多冷酷,而是想要说明父母想要多个孩子的诉求,和大孩子阻止小孩子出生的做法,都是合理的。爱是存在的,嫉妒与自私也不可避免,因为如果没有它们,人类是否能延续到现在也未可知。
与其驳斥这种本能,强行散播“父母对孩子都是平等无私”、“孩子阻止父母生二胎就是自私”的这些观点,不如多给大孩子一些安全感,让他知道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他的生存并没有被威胁,爸爸妈妈还是会一直爱他。
“你爸妈再生一个小弟弟/小妹妹就不要你啦!”
至于说这种话的亲戚,还是离远点吧。
本文部分内容来自于《心智探奇:人类心智的起源与进化》,史蒂芬·平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