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毕业以后认识的朋友当中,有一位大牛级别的人物,人送外号石爷。和石爷相识,只因我们曾经做过几个月的同事,并且在一起合租。那时候大家都刚毕业,被公司坑到了广州,年少无知加年轻气盛,自视甚高加意气相投,让我们很快成为了好友。
石爷1米78的身高,身型笔挺,有着介于国字脸和瓜子脸之间的脸型。他严肃时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微笑时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让人觉得温暖而亲切。用今天的话来形容石爷就是,他不仅是个暖男,还是一个有逻辑的、有思辨能力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暖男。
但是,在我和石爷像大学生一样的夜聊进行了几次之后,我惊讶地发现了他竟然没谈过恋爱!得知这个信息,我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石爷站在破旧的阳台上,定定地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在黄昏时分掏出一支兰州点燃的情景。
像石爷这么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会没谈过恋爱呢?是直男癌,还是他不想?精力旺盛的我决定就这一问题和石爷进行深度交流。
“大学时候还是有几个妹子对我表示过好感的,但是我不太看得上。”石爷说。“当时,我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大一当班长,大二觉得班长没意思,就去混各种商业比赛,拿了不少奖。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关注商业、心理学、社会学、营销方面的知识,也早就决定好了自己要走咨询这条路。快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找我帮他们修改简历,提一些工作面试建议,甚至帮他们找熟人做内部推荐,最后结果都不错。”
石爷的话我是完全相信的,因为他在工作中表现出了超越所有应届生的水平。咨询顾问需要的逻辑性、严谨性和广博的知识、追求极致的工作态度,他全部具备。因为他的工作,正是他的兴趣所在。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他,能够做自己喜欢还擅长的事。
“我大学里只追过一个女生,但是她总是和我若即若离,我不清楚她究竟是对我有好感,还是只是敷衍。”石爷叹了口气,继续说,“她会经常找我帮忙,帮她写报告啊,改简历啊,甚至帮他弟弟竞选班长出谋划策。但是我找她的时候,她却总是对我爱理不理。”
“我看她是在把你当‘工具’吧。”我不得不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妹子?长得好看?”我忍住没说“这样的绿茶婊”。
“也不是很好看,但我跟她聊过,觉得我俩家离得很近,成长环境和经历上也有些相似,从这个维度上讲,我们应该很合适。”石爷说。
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这算什么理由?
不过石爷对妹子好了不只两三天,妹子的态度却一直如此,他也应该明白这个女生只是在利用他。毕业以后,石爷还帮过她不少忙。我想,他只是固执地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行为感动对方吧。但事情发展到最后,石爷却只是感动了自己。
转眼数月过去,我和石爷各奔东西,却依旧保持着密切联系。后来机缘巧合,我们最终又都来到了上海,他还在做咨询,我的所做的行业早就换了几次。每次换工作,我都会找石爷咨询下,得到了他很多帮助。为了报答他,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关系很好的美女妹子。
“妹子是苏州人,叫苏筱。多好听的名字,对不对?”我在微信上跟石爷说,“快加人家微信,美女一枚,清纯可人,你绝对把持不住!”
“这哥们很靠谱,为人踏实,诚信又上进,你值得信赖。”我在微信上又跟苏筱说,“重点是,他在苏州有套100多平的房子,工作一年半月薪过万,这样软硬件齐全的种子选手你怎能错过?”
两星期后,石爷找我哭诉:“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该跟苏筱聊啥。”
“为什么不知道?”
“就是觉得下不去手,打了字又删,删了又打,好不容易发出了消息,对面又不回。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之前,你们都聊什么啊?”石爷很真诚地问我。
“什么都聊啊。”我也很真诚地回答。
“呵呵。”石爷给我发出了个中指表情。
1个月后,石爷跟我说,“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真的?你们见过面了?”我顿时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事。
“还没,但是我对她有感觉。”石爷很认真。
“……好吧,约出来见见,我给你们当灯泡。”我说。
3个月后,石爷的恋爱战役却惨遭失败。用苏筱的原话说,就是跟石爷没有“共同语言。”
“我觉得他人是很上进,懂得的知识也很多,很有能力,如果做朋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不是男朋友。”苏筱告诉我,“如果非要说个原因,那我举个例子吧。可能是因为我问他鸡为什么会下蛋,结果他从生命的起源开始回答我的问题。另外,我对他关注的东西也没太大兴趣,聊天也聊不到一块去嘛,要是跟他在一起了,要么无聊死,要么被烦死。”
其实石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的三观、兴趣完全不同,对以后生活的规划也天差地别。苏筱喜欢安稳的生活,但石爷渴望创业,不断挑战自己。苏筱喜欢的事,石爷完全插不上嘴。石爷看待事物的态度,也和苏筱天差地别。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呢?
作为石爷的资深基友,我也渐渐弄明白了真正适合石爷的妹子应该是什么样。她应该能够欣赏石爷的优点,在一定程度上和石爷有共同话题。她和石爷应该能够给予对方积极的影响,同时让对方的思想、精神更加开阔,更具有包容性。
“很不巧,这样的妹子,我手上正巧还有存货。”我对石爷微微一笑。
于是我把苹果介绍给了石爷。
苹果人如其名,乖巧可爱。她大学学的社会学,连年拿国奖,毕业后供职于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用户分析员的工作。最关键的是,苹果也没谈过恋爱!
作为苹果和石爷多年的朋友,我觉得他俩应该很合拍。于是把两人拉到一个微信群里吹水。
事情终于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了,石爷和苹果在微信里聊得热火朝天,今天探讨互联网思维多么不靠谱,明天研读商业发展的潮流趋势究竟为何。
“没错,我们应该见面。”石爷在电话里跟我说。“不过这次要慎重,可别搞砸了。”
“你知道女生都喜欢什么吗?”我卖关子。“你有规划了吗?”
“没有啊,求建议。”石爷的声音更加诚恳了。
“是这样:女生都喜欢男人投其所好,这是其一。女生都喜欢你为她费心思,这是其二。女生都喜欢她得到的东西是最新鲜/最特别/最稀有的,这是其三。鉴于你们还没有见过面,不适合投入太多精力(万一不喜欢呢),但至少也要满足以上的某一些条件。”作为感情咨询专家,我坚定的声音给了石爷鼓励,“这样吧,我给你个建议,见面吃完饭后,你带她去个酒店,我帮你定好房……对,你就以这个为理由,保证不会尴尬。”
石爷和苹果见面的第二天,我打电话给石爷,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尴尬。
“你不是说安排我们一起住那个酒店,是因为在那可以用app控制房间内的温度、光线和背景音乐,从而创造出有利于进行深度情感沟通的暧昧氛围么?”石爷质问我。
“是啊。这么新潮的酒店她肯定没住过,伴着香水味,听着爵士乐,感受着忽明忽暗的光线,不是很容易制造心跳吗?”我觉得我真的很懂女生。“这就是我告诉你的,新鲜的、特别的、投其所好的场所啊。”
“但是昨晚到了房里,她就开始研究起那个酒店,还不断用app尝试各种音乐、温度、光线组合……最后甚至跟我聊起来可以通过收集相关用户数据,了解最受欢迎的酒店客房应该长成什么样,然后我就站在我的角度分析了一下……”
听到这我立刻明白,给石爷找对象的任务,又失败了。
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清楚。苹果和石爷都是很有能力的人,但他们又都没谈过恋爱。我本以为他们俩三观相对统一,兴趣重合度高,又都喜欢有挑战的生活,已经完全满足了擦出火花的条件,却忽略了那最重要的、最具决定性的、也是最难以捉摸的因素——心动。
事已至此,我对石爷也算仁至义尽,介绍对象之事便就此作罢。
后来石爷工作越来越忙,我们便有段时间没有联络。突然有一天,石爷微信我说,他找到了女朋友。
震惊的表情还没有从脸上褪去,我就已打通了石爷的电话,我必须关注一下是哪个妹子解救了他。
“这事说来简单。两个月前去成都出差的时候,有一个周末早上我没事干,就去酒店大堂闲逛,看到有个戴眼镜的妹子坐在那,面前摆个mac,手上捧一杯咖啡。”石爷滔滔不绝地说,“我瞬间就被击中了!然后就想着凑过去看看她在看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她竟然在写PPT,好像是个新手咨询顾问。我观察了一阵就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再然后呢?”
“再然后她就朝我投来了崇拜的眼神。我得知她也在一家上海的咨询公司工作,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出差回来我就约她出来,一来二去,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石爷语调中的甜蜜劲快把我恶心死了,“不跟你说了,女朋友发来了视频邀请。”
这时候我脑海里浮现出过去石爷的种种经历,那落寞地抽着兰州的背影,与苏筱聊天时的焦躁,和苹果讨论用户体验时的尴尬……
如今,他终于可以当着女朋友的面,回答那个问题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力这么强,却一直找不到对象吗?”
——都是为了要遇见你啊。